天亮前, 祝煊带着阿年和几个暗卫便走了,沈兰溪醒来时,已然天光大亮。
寻常她醒来, 也早已不见祝煊人影,但今日却是格外的怅然若失, 拥着被子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才起身。
“去与祝夫人说一声, 我一会儿出门去瞧瞧铺子。”沈兰溪吩咐绿娆道。
“是,娘子。”
铺子里的人不少,多是结伴而来的小娘子, 元宝忙得焦头烂额,瞧见沈兰溪进来时, 险些要哭了。
“娘子……”元宝唤了一声,便要上前。
沈兰溪连忙摆手,“不必招呼我,你忙吧。”
元宝:“……”
她就知道!
她家娘子才不会帮忙呢!
不过, 沈兰溪也是疼她的, 打发了绿娆去帮她,自己绕过几排话本子的书架,走到了里侧那排, 随手拿了一本地理杂记,坐在椅子上看了起来。
元宝瞧见沈兰溪的动作, 一脸诧异的与绿娆咬耳朵, “娘子今儿怎的不看话本子,却是去翻看郎君送来的书册了?”
绿娆偷笑, 也小声道:“娘子呀, 是想郎君了。”
元宝更迷糊了, 挠挠脑袋, “可是郎君不是今日刚走吗?”
“傻姑娘,等你有了心上人便懂了。”绿娆道。
沈兰溪从前学地理,东西半球算时差,着实让她头疼的紧,之后见到地理相关的书册都是绕路走,现下瞧着祝煊看过的这书,却也不觉枯燥乏味了。
上面注解不少,笔迹尤显稚嫩,与他平日模样相似,却也有不同之处,写这注解的小祝煊,比现在的他要古板许多,见解生涩,却以大人的口吻一笔一划的落下,古板又可爱。
沈兰溪瞧得认真,不时蹙眉,或是勾唇浅笑,没察觉到旁边打量她的视线。
元宝却是不依了,炮仗似的冲过来,扯着那几个男子的衣袖赶到门口。
“诶,掌柜的这是做甚?”那男子抚了抚衣袖,一脸的不悦。
元宝双手叉腰,挡了他的视线,气咻咻的道:“你说做甚!你们是来看书的,还是看看人的?登徒浪子,也想靠近我家娘子,去撒泡尿照照自己,你配吗!让你这样品性的人进我铺子,都脏了我脚下的地儿!哪里凉快哪儿待着去,再敢惊扰我店里的女客,我就报官来抓你!”
她骂的舒爽,一转眼却是瞧见另一侧倚着门框嗑瓜子儿的人,登时气焰灭了,恼道:“你,你瞧我做甚!”
袁禛晃悠过来,掏出个橘子给她,“很甜的,尝尝。”
“什么狗屁租书铺子,你就是请爷来,爷都不来!”男子被骂了个狗血淋头,顿时也火冒三丈的骂。
“就是,自己抛头露面的出来,我们就是看了又如何,真要有本事,你就去报官抓我们啊!”另一男子丝毫不惧的耍无赖。
元宝伸出去的手还没抓到橘子,立马柳眉倒竖,刚要开口,却是被袁禛扯了下手腕,把那金黄的橘子塞进了她手里。
“谁请你们来的?不是你们自己巴巴儿的跑来的?”袁禛说话很慢,语气很轻,就连脸上浅浅的笑都像是在嘲讽,“在这里闹事,这几位……爷?是嫌大狱太空了,你们几个想尽一点绵薄之力?”
外头的动静,自是引得里面的人瞧了过来,沈兰溪也听见了,屁股稳稳的坐着没动。
这铺子她既是交给了元宝打理,便是要学着她独当一面,好的,不好的,她都要学着去管,若今日自己替她料理了那几个,与她反而不是好事。
只是……
“你俩何时这般相熟了?”沈兰溪意有所指的瞧了眼她手里的橘子。
元宝眼珠子转了转,刚要开口,却是听她幽幽的补了一句。
“说实话。”
元宝泄了气,坦诚道:“先前袁禛言语戏弄过我,我便不待见他,后来娘子租了他的铺子,有一次着实太忙,我便舔着脸去寻他帮忙了,之后,他便会时不时地过来瞧瞧,若是人多,他也会留下帮忙,这,这一来二去不就熟络了嘛。”
沈兰溪在她脑袋上点了下,“仔细着些,他心眼儿多,莫要被骗了还帮他数银子。”
元宝嘟了嘟嘴,不依,“他能骗我什么呀。”
袁禛一月赚的银子怕是比她一年的都多,哪里瞧得上眼?她也没有旁的东西给他骗了。
“骗你啊,傻子。”沈兰溪恨铁不成钢的道,“若是他循序渐进的待你好,哄骗你做他媳妇儿呢?要你给他生小孩儿呢?”
元宝已年过十六,虽是未开情窍,但也不是不知事的小孩儿了,顿时唰的一张脸爆红。
“娘子在说什么啊!”
“自己注意着些,别傻兮兮的把一颗心交付出去,他若想伤你,可太容易了些”沈兰溪忍不住的与她唠叨,“先前我便说过,不管在哪里过日子,手里有钱,身边有人,才会过得舒心自在,切要记着。”
“哦。”元宝呆呆的点头,脸颊上的红霞尚未褪去,捏着小橘子在手心打滚儿。
沈兰溪瞧她动作,又气不打一处来,“我是缺你吃的了吗?一个橘子也值得你这般抓着。”
她说罢,唤了绿娆来,“去买些点心果子来,挑贵的。”
绿娆忍着笑,应声去了。
不多时,沈兰溪亲自拿了一包点心和一兜橘子给隔壁那人送去了。
都是聪明人,袁禛瞧见那一兜子橘子便笑了,无奈道:“少夫人多虑了,袁某对元宝并无恶意。”
“谁知道呢”,沈兰溪在一套文房四宝前驻足,“袁郎君心思可比我细,我怎敢放过那些蛛丝马迹?若是哪日人财两空,我找谁说理去。”
“袁某可立诺,不会利用元宝。”袁禛神色认真道。
沈兰溪轻笑一声,抬手摸了摸那砚台上的花纹,“我沈兰溪最是不信诺言,元宝是自小便跟着我的,身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