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 殿门被人一脚从外面踹开,荡了两下。
群臣列位上朝之地, 空荡荡的, 只那把龙椅上坐着一人,左手撑着额头,似是睡着了一般。
褚睢安面色冷肃, 提着刀一步步的上前。
走了不过百米, 四个身着玄甲的暗卫出现,握着剑刺来。
殿外,骤雨渐大,浇在一具具死尸上, 宫人逃窜,士卒厮杀, 梁王府养出来的侍卫, 与疯狗一般, 以一当十。
丹阳县主被身边的侍卫扶起, 带到了遮雨的檐下。
身上的伤处还在淌血,面色苍白,只那双眼, 恨不得将李乾景饮血啖肉。
侍卫替她上了药, 劝道:“主子,您伤得实在重, 此处有梁王殿下在,我们先送您回府吧?”
丹阳县主摇摇头, “不走。”
片刻后, 沈青山匆匆奔来, 身后带着一身着黛蓝粗布衣、头戴斗笠的男子。
“丹阳!”
丹阳县主闻声瞧去, 寒着脸没应声,只那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张素净的脸。
“丹阳,是五哥对不住你。”李珩缓缓在她身前跪下。
丹阳县主抬手抹去滑出眼眶的泪珠,声音如寒露,“跪我做甚?折我寿吗?”
她深吸口气,伸手扶他,“此事怨不得你,我父亲自己愿意的。”
她是先太子一脉,父亲承袭爵位,她出生便是县主,这大嬴朝政本与她父亲无关,但那天地正主却是要她父亲协理政务,用人但又疑心,只她父亲殚精竭虑,良弓未藏,折了。
沈青山不知他们之事,只是应丹阳县主的话,去了长鸣寺将人带了出来,此时听见大殿内的打斗声,问:“谁在里面?”
窗明几净,莲花金盏上烛火正好,只地上横着七八具尸身,褚睢安提着刀,踏上了最高处,听见殿门被推开也未回头,抬手便要劈下。
金龙椅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掀起的眼眸瞧他,“你一个异姓王,杀皇家子弟,还不够格。”
说罢,抽出身后的宝剑挡住砍来的大刀。
只是身子,未曾从椅子上离开。
“他不够格,那我呢?”丹阳县主咬紧后槽牙,一把抢过沈青山手里的剑,飞掠而起。
褚睢安侧眼瞧了下身边冲上来的人,将手中的大刀与她的长剑换了,安抚似的说了句,“歇着。”
男人不似往日般和煦,出招又狠又快,战场上厮杀过的,一招一式都欲要将人弄死,与李乾景那般被精心教导了许多花招式的不同。
谁占上风,一目了然。
沈青山瞧着那战况,双手抱臂靠在门边,丝毫没有上前的打算,与他并立的是李珩,冷眼瞧着那龙袍被划破,再到被血染红。
金碧辉煌的大殿,多少人想坐上去……
过招片刻,褚睢安手里的长剑直穿李乾景右胸口,将人钉死在了那把龙椅上,穿着皮靴的脚踩着他大腿,丝毫不管鞋底的泥泞。
他朝丹阳歪了歪头,道:“来吧。”
丹阳县主出手极重,刚上过药的伤口再次渗出血来,戾刀砍在了李乾景的前胸,深可见骨。
又一刀砍在了李乾景的眉骨,直划到下颌。
再一刀断了他的手臂。
褚睢安也不拦着,神色淡然的欣赏那张疼得狰狞的脸。
血染金黄,脏污不堪。
整整十八刀,李乾景才睁着眼睛断了气,嘴唇动了动,终究是没吐出一个字。
丹阳县主垂眸瞧着那面目全非的人,眼皮沉了沉,手中的刀‘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声响在这空荡的大殿显得格外沉闷,整个人不受控的倒下。
“丹阳……”褚睢安动作极快,一把抱住了她。
这一夜,耳边的厮杀怒吼似是噩梦,翌日晴光满天,街上的商贩悄悄冒出头来打探状况。
经过一夜,血战的尸首被收拾干净,地面被大雨冲刷干净,如清空一洗。
朝堂上,群臣肉眼可见的苍老了许多,那些文臣武将此时也不再呛声,能和和气气的问声好。
传言中的三份先帝遗诏,此时也都拿了出来,李珩被众人恭请继位。
剃了度的人缓步入了殿,却是没坐到那把椅子上,一身粗布衣立在一旁,在众人疑惑的神色中缓缓开口,“诸位抬爱,只我生性怯懦,担不起这天下之责。”
沉静一瞬,似有什么轰然倒了地,众人诧异,纷纷开口相劝。
李珩抬了抬手,“父皇膝下余我兄弟四子,李乾景狼心狗肺,残害忠良,现已伏诛,四皇兄虽被降为郡王,但乃父皇血脉,文韬武略,皆是我们兄弟中的佼佼者,最适宜——”
话未说完,褚遂安在袖袋里掏啊掏,摸出一封信,打断道:“殿下,成安郡王来信了。”
众人瞧得傻眼,这又是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