踹了一脚她的房门。
“小贱蹄子,开门!”
云昭移开视线,目光在卧室里梭巡一圈,最后在书桌上沉重的老式闹钟上停留下来。
对付暴力最有效的手段,就是以暴制暴。
……
……
A市,市区边缘的潮湿巷子,两侧的小土楼面对面挤在一起,中间只留有三米不到的水泥路,这样窄的路面上,居然还堆放着各家各户的垃圾桶和杂物。
没人敢把车开进这里面。
一辆沾满灰泥的二手五菱汽车在巷口减速,半分钟后随便找了个地方停下来。
车子本该是白色,但不知道车主人多久没有清洗过,车身被尘土铺得一点缝隙都不见,彻底成了灰色。
车前门打开,赵老大边往下走,边朝后面喊了句“把包也带下来”。
然后,绕到后备箱,把里面纯黑的行李箱拎出来。
行李箱沉的他骂了句脏话,“哎呦我去!装的什么东西这么沉!”
赵老大今年四十多岁,还没讨到媳妇,四肢不勤五谷不分。
行李箱固然沉,但他长了一身的肥肉,抱怨起来属实有些难看。
“都是书。你小心点。”
微微发哑的少年音从后车响起。
“装那么多书干什么!死沉死沉的。”
赵老大猛地合上后备箱盖,嫌恶地望向刚从后座下来的少年。
少年身形很高,白衬衫休闲裤,背了个很大的黑色双肩包,衬得他露出来的脖颈皮肤愈发白净。
头发稍有些长,额前细软的黑发被他用手拨了上去,一张格外出色的脸大剌剌暴露在阳光下。
赵老大瞧着他,阴阳怪气了句:“不愧是大少爷,睡了一路。”
“我没睡着。”
“没睡着?我可是看你一直闭着眼睛。”
“因为你总跟我聊些很蠢的话题,我只好装睡了。”
谢渝关上车门,低头看了看自己被灰尘弄脏的手指腹。
“好脏。”
赵老大:……
他火气噌一下子就上来了,
“还真当自己是谢家的少爷呢?一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子,谢家人恨不得你死在外头。”
“我说赵樱当年未婚先孕,还把你当个宝贝似的,原来是怀了谢家的种,想攀高枝啊。”他狠狠啐了一口,咒骂道:“现在倒好,她说死就死了,谢家人也不要你,留下这么个累赘让我来养活!”
赵老大仰头看着比自己高一头的谢渝,声音有点发虚,但还是用手指着谢渝的鼻子,
“如果不是我发善心把你从谢家接过来,你这会儿早就死在你妈的坟头前了。”
“善心?”谢渝莫名地望着他,“谢家没给你钱?”
好歹是豪门,谢家要打发他这么个私生子,还不至于连点生活费都不肯出。
赵老大噎了下,方才的气焰一下消失殆尽。“我要养活你这么个学生,收点钱怎么了?”
大概是因为心虚,他嘴也不碎了,立马推着行李箱往里面走。
谢渝背着包跟在后面,左右打量自己未来的新住所。
巷子里面是一座座复式的小土楼。每一栋小楼都是二层,二楼露天,典型的北方农村土楼。
按说面积不小,可在这种偏远郊区,这些房子压根值不了几个钱。
住在这里的年轻人,有点抱负的大都跑去大城市打拼,亦或是去市中心找份糊口的工作。
剩下没心气的就在周遭打打零工,躺在家里指望某一天能拆迁一夜暴富。
赵老大在铁门被红漆涂满的302号停下来,“就这了。”
小楼房很老旧,装修也跟市区内的没法比,好在面积够大,不会逼仄地让人觉得压抑。
谢渝还算满意,只是门前的垃圾堆得很多,明显看出住在里面的人生活习惯很邋遢。
“麻烦打扫卫生勤快点。”
“还有,车好脏,下次记得洗。”
“……”
赵老大憋着气,但进了巷子街里街坊都是熟人,他不好发作,便压低声骂了句“怪物”。
见身后的谢渝闻言没什么反应,他又怪声怪气道:“自己亲妈死了,居然连滴眼泪都没有,真是怪物!”
说话时,赵老大余光瞥见隔壁的303楼房,脸色顿时有点奇怪。
“见了鬼了,一天居然碰到两个怪物。”
两个?
谢渝顺着赵家老大的目光,转头向左上方看去。
他看见了赵老大口中的另一个怪物。
隔壁楼房,穿着老土短袖的少女坐在二楼围栏上,晃着两条白生生的腿看他们。
见谢渝望过来,她很自来熟地抬起手打了个招呼,打招呼的那只手里还拿了块被啃了一半的烧饼。
谢渝不知道她是在跟自己挥手,还是在跟赵家老大,一时间没有回应。
夏日的阳光炽热刺眼,逆着光,谢渝看不清另一位“怪物”的脸,便将视线微微下移,落在少女坐着的铁围栏上。
两侧墙壁与围栏相接的地方,经过长年累月的风化和雨水侵蚀,留出了很大的一片缝隙。
围栏随着她晃动小腿的动作,也跟着前后颤动,一副摇摇欲坠的凄惨景象。
不会掉下来吗?
谢渝想。
“一天碰到两个倒霉鬼。”赵老大嘴里骂着,拽了把谢渝的肩,催促他赶紧进门。
收回视线,谢渝回过头,抬脚迈过被掉红漆皮的铁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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