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梦缓了好一会儿才从谢渝的话中回过神,捂着胸口怀疑人生。
人类已经进化到这么顽强的地步了吗?
云昭静静看着这一幕,想起乔雪所说的那句“他不是我喜欢的那一个”。
她至今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乔雪能够一眼就分辨出来他们的区别、做出那样大胆的推断。
不过现在,她完全同意乔雪的推论。
坐在她身边的这个“谢渝”,的确不是乔雪记忆中会因为旁人的冷嘲热讽而产生情绪波动的那一位。
仿佛察觉到自己在被盯着看,谢渝的表情倏然有些僵硬。
为什么她也在偷看我?
他本想假装什么也没察觉到,可云昭直白的视线让他很不自在。
他决定问出口:“为什么看我?”
云昭疑惑地道:“不能看吗?”
“……可以。”谢渝硬梆梆地道:“这是你的权力。”
云昭看够了,慢吞吞收回视线,单手支着下巴发呆。
右边脸颊的肉被手心托起,在眼睛下的位置挤出一团,瞧着软乎乎的,让人很想伸手戳一戳看看是什么手感。
谢渝不自觉盯着她的脸看。
云昭的皮肤是一种不健康的白,是从小时候起营养不良落下的,并非一朝一夕能改变。
——她应该再多吃点东西。
云昭的眼睛忽然看向他,“为什么看我?”
谢渝噎了下,学她反问:“不能看吗?”
云昭不语,漆黑瞳仁对着他,表情阴森,试图用这种恐吓的方式逼退谢渝。
“……”
谢渝只注意到了她漂亮的那对睫羽扇,蝴蝶翅膀似的微微轻颤。
他搭在桌子上的手指一点点蜷起,想扭过头去,却又不肯服输。
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跟她比什么。
“你们在做什么?”闻萱一直都没转回去,从头到尾目睹了这两人旁若无人地对视的全过程。
苏梦同样也看见了,红着脸轻咳一声,连忙搭上闻萱的肩膀,手动把她转了个圈,背对后面的两人。
闻萱:??
“拽我干嘛?”
“哎呀……”苏梦用气音小声说:“你难道没看见刚才的氛围很暧昧吗!?”
“暧昧?哪里暧昧?”闻萱没压声音,前后左右都听得到她高吭清脆的嗓门。
“……”
苏梦恨铁不成钢地轻轻锤了锤桌子,抱着头不说话了。
天啊,为什么她的身边没有一个思维正常的人呢?
班内的谣言没有对谢渝产生任何影响。
见他依旧跟往常一样,正常上课、刷题,偶尔还给来问他东西的学生讲讲作业,多数凑热闹的人也渐渐将那些豪门的八卦抛在脑后。
私生子就私生子吧,人家自己都不介意,他们这些旁观者上蹿下跳地起哄就很难看了。
一班班内的风波算是平息。
云昭有了新的烦恼。
系统的追求谢渝的心愿进度目前停在了1/3处,她需要接着写自己的第二封情书。
上一封情书她花了一个月,虽说每天真正费心思写的时间不超过十分钟。
她从未给谁写过这种东西,无法理解暗恋者究竟应该怀抱着怎样的心情,所以总是写不出来细腻真诚的文字。
她只好把谢渝跟她最喜欢的东西并列在一起(尽管她认为谢渝完全无法和泡面相提并论,可她还是违心地这样写了)。
云昭不想再花费精力琢磨情书的用词。
有没有什么更加直接的方法呢?只写“我喜欢你”这四个字好像过于简单了。
最好是再增加点冲击感……
她想到什么,随手撕了张纸,在上面涂涂画画五分钟,战斗结束。
从桌洞里翻出来之前批量买的信封,将纸塞进去封好。
下课铃一响,她戳了戳旁边刚刚放下笔的谢渝。
“嗯?”
云昭把信递给他,“情书,给你。”
她没刻意压低声音,前桌的两个人几乎是立即竖起了耳朵。
苏梦:!?
闻萱:?
俩人的求知欲写了满脸,一副想回头,又硬生生忍住的表情。
她们很有默契地微微挺腰,幅度极小地朝着后桌仰了仰,试图拉近距离以更好地听八卦。
谢渝顿了顿,佯装镇定地从云昭手里接过信封,食指挑起封舌,取出里面的信。
一颗巨大的爱心铺满了整张白纸,心形中间用红色的圆珠笔涂色,不留一丝空白。左上和右下角分别写了他和她的名字。
他轻轻抿住唇。
相较于上次的抽象情书,这一次的信能够更加直观地看出写信人那份热烈的情感。(其实并没有)
“我准备回去了。”云昭催促他收拾东西。
她没有等谢渝回应的意思,看上去也没有表白者的尴尬,仿佛只是例行公事地完成任务。
见状,谢渝忙把信收好放进了书包夹层,迅速收拾好书跟着她一起走了。
留下前桌两个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面面相觑。
……
外面下着雨,秋冬季节天色本就黑得早,今日的雨幕厚重,天空连一缕月的余光都看不见。
出了学校,各色的路灯、霓虹灯照得人心烦意乱,来来往往的车辆碾过路上的积水,发出的噪声异常吵人。
谢渝很喜欢雨天,但格外讨厌雨天的繁华街道。
又吵又脏。
他跟云昭各自撑着伞,伞面一高一矮,差了二十公分,恰好错在一起。
人行道不够两个撑着伞的人并着行走,云昭在下面的伞不小心钻进了谢渝的领域内,水珠从伞骨上扑簌簌滑落,坠在谢渝的书包和肩膀上。
“你伞上的水滴到我的书包上了。”
他低下头看她,没看到人脸,只看见眼底一大片黑乎乎的伞面。
“哦。”云昭默默把自己的伞拉远。
走出学校好一段距离,离开了吵嚷的街道,霓虹灯的踪影渐渐少了,只有路边的灯还亮着,偶尔有一两个灭了,那一段路就更加难走,一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