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瓶碎裂, 但没见血。
江尧望着脚边的碎片,瞠目结舌地问徐初言:“你、你什么情况?”
徐初言最终还是没有把酒瓶砸到江尧头上,他只是抬起手, 停顿了两秒, 然后狠狠地将酒瓶往地面摔去,尖锐的刺响一时盖过音乐声。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徐初言冷笑道。
江尧迟疑了两秒,“初言。”
徐初言的身形明显颤了颤,他转身往回走,回到酒吧台里。
江尧追过去, “你怎么在这里?你今年……你今年应该大学刚毕业, 你怎么在这里工作?”
徐初言没有搭理他。
苏宥听到酒瓶破碎的声音时, 吓得一头扎进傅临洲的怀里,等到没了动静, 才挣脱出来,跌跌撞撞地朝徐初言走过去,握住徐初言的手, 眼神迷离又关切, “初言,你受伤了吗?”
徐初言甩开他,傅临洲走上来接住苏宥, 将他打横抱起。
双脚悬空, 苏宥连忙搂住傅临洲的脖颈, 可还是关心着徐初言,手不停地伸向他,徐初言看了傅临洲一眼。
“麻烦你照顾好他。”徐初言说。
傅临洲点头。
苏宥见徐初言不理他, 悻悻地收回手, 把脸埋在傅临洲的肩膀上, 嘟囔了两声什么,傅临洲没有听清。
傅临洲直接抱着苏宥离开了酒吧。
“我去,临洲你——”
江尧一脸惊悚地看着傅临洲的背影,但他已经无暇顾及傅临洲和苏宥的事了,他绕到酒吧台里,站在徐初言身边,“初言,我们聊聊?”
徐初言还是没有理他,低着头一门心思切柠檬,掩饰住眼眶潮热。
“我没有抛下你,当年是你跟我冷战了那么多天,拉黑我,主动断了联系,我本来是要去找你的,但那个时候我父亲要我出国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就耽误了。”
江尧察觉到徐初言的停顿,于是搂住他的腰,俯身靠近,语气蛊惑里带着他惯常的轻佻,“初言,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徐初言推开他,冷笑道:“怪你,我怎么敢怪你?你不是我的金主么?”
“那你刚刚为什么要砸我?你还是记恨我一直没联系你,是不是?”
徐初言顿住。
徐初言和当年没有太大差别,依旧长着江尧喜欢的模样,眉眼如画,漂亮里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尤其是一双眸子,总是直直地看着人,毫不闪躲,脾气倔得可恨又可爱。
江尧心尖微动,忍不住俯身,唇瓣刚刚碰到徐初言的额头。
徐初言的眼圈迅速红了起来。
目光相接的瞬间,江尧怔住,然后迅速收回手。
他禁不住男孩的眼泪,那眼泪又烫又有千斤重,是江尧最害怕也最无力承担的东西,他往后退了一步。
记忆里他当年好像也是因为害怕徐初言的眼泪,才想从这段关系里抽离出去的。
徐初言似乎有所预料,笑了两声。
江尧和当年比起来,好像也没什么差别,一样的轻佻,一样的自私。
他根本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他不在乎。
“你认识傅临洲?”徐初言收拾好表情,淡漠地望向江尧。
“是,怎么了?”
“麻烦你替我向他传达一声,苏宥是一个很单纯很敏感的小孩,如果他只是对苏宥感兴趣,和你这种人一样,玩玩而已的话,那我求他放过苏宥。”
江尧脸色讪讪。
“如果是认真的,我希望他能真心对待苏宥,至少要让他比现在幸福。”
傅临洲把苏宥抱到车上。
好不容易把他安顿在副驾驶座,刚关上门,傅临洲从车前绕到驾驶座,一开门就看到苏宥像小狗一样跪坐在驾驶座上,歪头看他。
“……”
苏宥的右臂被方向盘硌着,他推了推,没有推动,于是求助地望向傅临洲。
傅临洲无奈,只能把他拎出来,塞进后排车座里,按着他系安全带。
苏宥两只手被傅临洲握着,无力反抗,只能口头谴责:“你欺负我!”
傅临洲没搭理他。
“你欺负我,江总欺负初言!我开始讨厌江总了,初言是我最好的朋友,唯一的朋友!”
傅临洲想到那瓶差点砸到江尧头上的啤酒瓶,无奈道:“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苏宥推开傅临洲的手,“讨厌你。”
傅临洲的耐心即将被磨光,他直起身子,冷冷地看着苏宥。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过来接一个喝醉的下属,他一直逃避去思考一些问题,比如他对苏宥超过界限的关心,比如他一看到苏宥,就会频繁想起谭羲和的话。
喝醉的苏宥和平时很不一样。
他会直勾勾地盯着傅临洲,会凶巴巴地说话,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你家住在哪里?”
苏宥丝毫感觉不到傅临洲眼里的冷意,他还以为在梦里,撅着嘴,摇头道:“不告诉你。”
傅临洲微眯起眼睛,耐心完全耗尽,可苏宥已经解开了安全带,然后揪着安全带当玩具,一脸天真地望向傅临洲,“我们要去哪里啊?”
傅临洲深吸了一口气,关上车门之后,径直走进酒吧。
江尧坐在吧台边,徐初言自顾自地给客人调酒,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看到傅临洲原路折返,江尧的表情重新鲜活起来,正要拉着傅临洲说话,可傅临洲半眼都没看他,直接走到吧台边,问徐初言:“你知道苏宥住在哪里吗?”
“清林路十九号,进去之后第四栋楼的第一个门洞,三楼301。”
“谢谢。”
江尧对傅临洲漠视自己的行径很不满,“傅临洲,是兄弟吗?”
傅临洲看了眼他,又看了眼徐初言,“你处理好你自己的事情了?”
江尧噎住,然后偷偷瞥了徐初言一眼。
傅临洲转身离开。
回到车里,苏宥已经蜷缩在后车座上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