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喜悲。”
苏宥问:“那是什么在控制?”
“是药物在控制。”
苏宥的眼泪倏然滑下,他用纸巾擦去。
周医生缓缓道:“但我知道,一切已经在改变了。尽管药物和物理治疗没能让我痊愈,但我已经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我不能再往回看了。”
苏宥愣住,他好像突然被点醒了,呼吸都停了一下,随即变得急促。
“小苏,对吗?”
“是……是,我不能再往回看了。”
他捧着水杯,猛地喝了一大口,他的手还是有些发抖,水洒出来,他用纸巾擦干。
“那你觉得,现在阻止你往前看,或者诱使你不停往回看的东西,是什么?”
“一个梦。”
“什么样的梦?”
“住院那段时间还有刚回来的几天,那个梦是不清晰的,直到这两天,”苏宥有些不好意思,小声支吾道:“我和傅总有了一点亲密接触之后,那个梦就又出现了。”
“哦?”
“那个梦,很、很……”苏宥不敢看周医生的眼睛,低着头说:“画面很……”
周医生笑了笑,“我大概能懂。”
“梦里也是傅总,但我觉得他不是现实里的傅总,他一直在勾引我,他用各种办法让我沉溺在梦里,醒不过来,我这几天更嗜睡了,如果在家的话,我可能早上九点醒,十点就又睡着了,一睡着就能做梦。”
“之前做过类似的梦吗?”
“做过,应该是从去年十二月份开始,一直梦到傅总,几乎是连续不断的。”
“之前梦里是什么样的?”
“记不清了,但也是这种感觉,那个梦像魔盒一样,带着一种恐怖的魔力,让我沉睡不醒。”
“你想要沉睡不醒吗?”
苏宥竟然没有立刻回答,他愣住,呆呆地望向周医生。
周医生停住记录,她抬眸望向苏宥,又问了一遍:“小苏,你想要在那个梦里沉睡不醒吗?”
苏宥的视线突然失去聚焦,他茫然地看着四周,仓惶又警惕地抱着膝盖,喃喃自语道:“我会拥有一个永远爱我的人,在那个世界里,我不会面临失去,我不会受到挫折,不会被别人的恶意伤害。”
周医生在记录本上写下:被梦境困住,仍有自杀倾向。
她打断苏宥的话,眼神坚定且温柔:“小苏,梦境也许很好,但你也会失去现实的一切。”
现实的一切……
苏宥一直觉得现实没什么值得留恋的,到现在他不是一无所有了,他有傅临洲、徐初言、姚雨,还有两只小猫。
是啊,失去他们会更痛苦的。
尤其是傅临洲。
傅临洲说过的:宥宥,如果你离开了,我该怎么办呢?
就在一瞬间,梦里的那个声音又出现了,那人的声音和傅临洲一样,但更具诱惑,像是塞壬的歌声,他问苏宥:“宝宝,你不怕吗?人生那么漫长,你会经历很多未知,没有什么关系是恒定不变的,都会失去的,你会失望的。”
周医生察觉到苏宥的情绪变化,她连忙说:“小苏,睁开眼睛,不要陷进去。”
苏宥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后怕地望向周医生。
许久之后,他把脸埋在臂弯里。“周医生,我不想聊了,我有点难受。”
周医生拍了拍苏宥的肩膀,安抚道:“小苏,没关系,你已经很棒了,这只是第一次心理疏导,不要怕。”
苏宥泪眼朦胧地抬起头。
“记住我刚刚说的话,小苏,一次又一次把你从绝望的悬崖边救回来的人,是你自己,你已经很勇敢了。”
结束之后,傅临洲来接苏宥,周医生告诉傅临洲:“还是尽量让苏宥白天不要多睡,晚上吃过饭之后,带他出去散散步,消耗他的精力,或者给他煮一些安眠助眠的茶,这样他晚上就不会经常惊醒或者做梦。”
傅临洲疑惑:“他一直说自己做梦,他做的是什么梦?”
“他说的这个梦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比我想象的更严重。”
傅临洲藏着私心,忍不住问:“他梦里的人是我吗?”
周医生笑了笑:“傅总这么不自信?”
“是我?”
周医生想了想,“不算,通过他的描述,应该有一个像你但又不是你的存在。”
傅临洲脸色僵了僵,但周医生随即说:“他梦里的那个你,准确而言,其实是苏宥心中所有负面情绪的结合,一直在引诱他走进深渊。梦里那个你,给他营造了一个完美的精神世界,包括完美的……亲密关系。”
傅临洲一时没反应过来。
周医生耸了耸肩,直白道:“性/生活。”
傅临洲恍然。
他回头看了看坐在凳子上就要睡着的苏宥,“也就是说,梦里的那个人和我各站一边,势均力敌,如果我最后能把苏宥带回到现实世界,那他的抑郁症也就能痊愈了,是吗?”
“可以这么说,但不能急于一时,他现在还在早期服药的阶段,药量大,副作用强,一切要等他身体状况完全恢复再谈。”
苏宥一觉睡到下午,期间被傅临洲叫醒五六次,但每次他都是哼哼唧唧两声,在傅临洲转身帮他拿衣服的时候,身子一歪,就又睡着了。
傅临洲拎着苏宥的外套,站在床边,无奈地叹了口气。
直到晚上被饿醒,苏宥游魂一样地溜到厨房,掀开锅盖,看到香喷喷的乌鸡汤,他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
傅临洲从后面抱住他。
“宥宥,你现在是冬眠的小熊吗?”
苏宥有些愧疚,回过头看了看傅临洲,傅临洲摸了一下他瘪瘪的肚子,“哦,小熊肚子空空的,饿醒了才出来觅食吗?”
“哪里来的那么多外号?”
苏宥发现傅临洲最喜欢给他起外号,前几天是小哭包,小木头,现在又是小熊,他不理解傅临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