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或者摆放在客厅,颜色都以深蓝色或者黑白为主,画的最多的是大海,漫无边际的深色海面,零碎点缀着几颗星星。
苏宥“哇”了一声,“燃星,你是画家吗?这也太厉害了。”
“你不会觉得压抑吗?”
“色调的确有点暗,但是很好看啊。”
“我以为你会觉得压抑,我无意中看到周医生的诊疗本,你不是重度抑郁症吗?”
苏宥感到有些冒犯,但没有表现出来,“是,但是我现在好多了。”
苏宥把自己带来的饼干给沈燃星吃,沈燃星纡尊降贵地尝了一片,“还不错。”
他们坐在沙发上,沈燃星给苏宥讲最大的那幅画:“我妈妈也是抑郁症,她是自杀的,就是这样的海面,她一点一点走进去,海风吹着她的裙子,她脚步不停,不断下坠,海水打湿一切,等我爸爸赶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那时候你几岁?”
“四岁。”
苏宥怜惜地看着沈燃星,看他精致外表下那颗脆弱的心,“燃星,你现在还好吗?”
“不好。”
“在周医生那里也没有好转吗?”
“有一点,但不多。”
苏宥也不擅长安慰人,他只能静静地看着沈燃星,长久的沉默之后,沈燃星睁开眼望向苏宥:“其实在看到你之前,我已经准备放弃了。”
苏宥愣住。
“那天我和周医生聊完之后还是觉得没用,一抬头看到你,”沈燃星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给苏宥看:“我妈妈笑起来也有酒窝,眼睛也是圆圆的。”
苏宥惊讶道:“还真的有点像。”
“苏宥,你向往死亡吗?”
苏宥抿了抿唇,“向往过,在我高中的时候,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出门被车撞死。”
沈燃星目光低垂。
“我父母在我九岁的时候车祸去世,我母亲在临终前用最后一口气给我留了一条短信,让我好好活着,可我觉得活着一点意义都没有,也许你能懂我的感觉。”
苏宥看着那幅画说:“就像你这副画给人的感觉,明明有星星,却看不到光芒,那时候我每天睡觉前就在想,我什么时候可以死啊,这样的人生,活十年和活八十年有什么区别吗?过得很痛苦但还是努力考了一百分,拿着漂亮的试卷回了家,突然就好难过,我该跟谁分享这种喜悦呢?妈妈在天上,她真的能看到吗?”
“她看不到。”沈燃星笃定道。
苏宥笑了笑,“是啊,我也觉得她看不到。”
“那你为什么没选择放弃?”
“因为胆小。”
苏宥卷起自己的袖子,把依稀可见的伤痕给沈燃星看,“每次鼓起勇气,一划出血就退缩了,开始是用美工刀,或者开信刀,后来胆子越来越小,变成尺子,变成水笔,最后是指甲,难过的时候就抓自己,只敢划破一点皮,疼一下清醒一点,就又能再过一天。”
沈燃星蜷缩在沙发里,身子一抖一抖的,他说:“我不想像你这样,我要来个痛快的。”
“什么痛快呢?”
“像我妈那样。”
“可是我听说溺水的感觉是最痛苦的,而且没人发现的话,遗体会很恶心的。”
“那就跳楼。”
“跳楼也不好,血肉模糊的。”
“……那就站在马路上被车撞死。”
“司机是无辜的,你这样会被人家造成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
沈燃星翻身坐起,气鼓鼓地望着苏宥。
苏宥无奈地笑了笑,“你看,没有那么那么想死的话,连死法都很难选的,如果真的到绝境了,其实不会像我们这样。”
“你为什么没放弃?”
“因为我大二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从那天开始,我就对自己说,苏宥,再坚持一下,不管怎么样,我要再见他一次。”
沈燃星倏然起身:“你有男朋友了?”
“有啊。”
“谁?”
苏宥仰头看他,“你问这个干嘛?”
“你有男朋友不早说?”沈燃星拿起苏宥的黄油饼干,又放下,认真道:“分了吧。”
“啊?”苏宥再一次被沈燃星的脑回路惊呆。
“我一定比他有钱,应该也比他年轻。”
“可是我很爱他。”
沈燃星推开黄油饼干,掀起毯子把自己裹住,缩在沙发里。
苏宥坐立难安,片刻之后试探着说:“燃星,要不我先回去吧?”
“不行,”沈燃星掀开毯子,直直地盯着苏宥,“再陪陪我。”
苏宥看着沈燃星,就像看到几年前的自己,出于同病相怜以及对沈燃星的漂亮脸蛋的容忍,他最后还是坐了下来,沈燃星问他:“你现在在做什么?”
“在一家智能家居的公司上班。”
“你做什么?”
“我在品牌组里,负责营销推广。”
沈燃星突然来了精神,他凑近了问苏宥:“你要我帮你吗?”
“你?”
“智能家居……那就是家装类博主咯?我哥哥手上有好几家MCN,光是家装类的百万级博主就有好几个。”
“真的吗?”苏宥十分惊喜。
“你想要低价拿到他们的合作吗?我可以帮你,前提是你和那个男人分手。”
“燃星,”苏宥叹了口气,“我不可能和他分手的,我这样跟你说吧,他是我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理由,我现在还是有自杀倾向,还是觉得死亡比活着更好,但是我现在舍不得放弃自己,因为我想陪他到老。”
沈燃星怔怔地坐了回去。
苏宥带着笑容,满是憧憬地说:“我真的很想很想陪他到老。”
沈燃星看着苏宥胳膊上斑驳的伤,总觉得这些话不应该从一个有严重自残行为的重度抑郁症患者的嘴里说出来。
“每天都在一起,一屋两人三餐四季,那该有多幸福啊。”
沈燃星嗤之以鼻。
“对了,我家还有两只猫呢,你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