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临洲半夜醒来, 身边无人。
他顿时心慌,连忙下床,却发现苏宥坐在窗台上, 头抵着玻璃, 目光涣散。
直到傅临洲靠近他, 他才回过神,朝傅临洲歉疚地笑了笑, “怎么醒了啊?”
傅临洲坐到他身边, “怎么还没睡?”
苏宥歪靠在傅临洲的肩上, “有一点点失眠。”
“因为今天晚上那通电话吗?”
“嗯。”
“你应该猜出来的,我妈她就是故意那样说,想离间拆散我们, 宥宥怎么这样意志不坚定?被她几句话就吓得退缩了。”
苏宥抱紧傅临洲的胳膊,为自己辩解:“没有退缩,我怎么会退缩呢?都约好下辈子了。”
傅临洲摸了一下他的脸。
“我明天、不是, 已经是今天了,我今天想去看一下周医生。”
“好。”
“傅总,我已经有好转了。”
“当然。”
“我没有抓胳膊,”苏宥卷起袖子给傅临洲看, 上面一条新伤都没有, “最难受的时候也没有抓伤自己。”
“宥宥好棒。”
“但是心口闷闷的, 喘不上来气。”
傅临洲把苏宥揽进怀里,然后伸手去揉他的胸口,苏宥发了一会儿呆, 然后仰头看向傅临洲:“傅总, 跟我讲讲你的事吧, 讲一小会儿就好。”
“讲什么呢?”
“随便什么都好。”
傅临洲思索片刻, 然后缓缓道:“我初中开始接触编程,高中的时候开始写代码赚钱,那个时候我一个月能赚十几万,虽然和我的家境比起来,这不算什么,但我还是挺骄傲的。”
傅临洲弯了弯嘴角,苏宥满眼崇拜:“这怎么能是挺骄傲呢,这应该是非常骄傲!我要是有这么厉害,我走路都横着走。”
“横着走?你是小螃蟹吗?”
外号狂魔又给苏宥起了个外号。
苏宥撅起嘴,拒绝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外号。
“高二的时候我闲着没事开发了一个社交类app,想卖出去,又怕卖不到好价钱,我就开始套路江尧,跟他说这种app将来肯定会非常火,现在买下来,他就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江尧一听就来劲了,立即怂恿他爸掏钱把这个系统买下来,他爸答应了。”
苏宥咯咯地笑。
“其实我也没坑他,我那个系统写得很好,只是我当时只对写代码感兴趣,对后期的维护和运营特别反感,所以就给了江尧。”
“然后呢?”
“我一开始的想法是开发一个类似微博的app,但是江尧歪脑筋太多,他把系统拿到手之后,找人改成了同城交友,最后因为尺度太大,还被警察找去喝了茶。”
苏宥嫌弃地“咦”了一声,“他怎么这样啊,十几岁不学好,现在还是一点正行都没有,我再也不要撮合他和初言了。”
“他俩合不合适也难说,就看他俩自己的缘分造化了。”
苏宥想了想,“也是。”
“不过从那之后我就改变了想法,我觉得光懂技术是不行的,你不知道你的系统被人买下来之后会被开发成什么样,一切都是未知数,在国外读书那几年,我就在想我将来要做些什么。”
“然后呢?”
“我父亲是做房地产的,我母亲开了很多家美容院,他们都有自己的事业,我想,我也该有一个自己的事业。”
“后来正好认识了一个专门研究智能家居的朋友,他给我介绍了这个产业的前景,我觉得不错,就尝试着做了。”
“我把我手上所有能卖的系统和游戏都卖了,大概有三百多万的本金,然后江尧又投进来一百万,公司就这么开起来了。”
“江尧当时跟我说,我的公司要是黄了,他就要被他爸扫地出门,他说他下半辈子就要赖着我了,我得管他吃喝拉撒。”
苏宥歪头看着傅临洲。
“我竟然觉得挺有趣的,我从小到大过得都很顺遂,我读书时学习很好,编程也是一学就上手,除了家庭方面有些不可避免的缺憾,我的人生其实没经历过什么风浪,所以江尧那样说的时候,我还挺开心。”
“我挺享受那种偶尔来点小麻烦小挑战的生活,我不觉得是困扰。”
苏宥终于听懂傅临洲想表达什么。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我和江尧性格迥异,三观也不太合,但这么多年依然能够玩在一起,就是因为他信任我,需要我。”
“宥宥,你明白吗?”
苏宥讷讷道:“明白。”
“失眠就失眠,没什么的,我陪着你。”
苏宥把脸埋在傅临洲的颈窝里,说话都含糊不清:“傅总,我需要你、信任你、爱你。”
傅临洲笑了笑:“那太好了,明天就把江尧开除。”
苏宥噗嗤一声笑出来。
傅临洲把他抱在怀里,轻轻地陪着他的后背,在他耳边说着当年如何创办公司的琐事,苏宥慢慢被困意侵袭,眼皮打架,伏在傅临洲怀里,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第二天,苏宥坐在周医生面前。
他问:“周医生,两个月还不至于产生抗药性,对吗?”
“是。”
“可我的情绪已经有了动荡。”
“小苏,你要更正一个观念,情绪本身就应该有动荡,就算是一个正常人,他一天也有可能经历一轮喜怒哀乐,这有什么的?”
周医生坐下来,把玫瑰茶放在苏宥面前,轻声说:“每个人都会有喜悲,抑郁症只是延伸了悲伤的程度,你现在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不滑向极端,这不是药物在控制,是你自己努力的成果。”
“您的意思是,我的抑郁症没有复发。”
“至少这一次没有。”
周医生把就诊记录拿给苏宥看:“你是我这儿的病人里痊愈最快的一个。”
“谢谢您。”
“不用谢,我觉得我没帮到什么忙,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