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辞没敢再靠着墙,和卫泯沉默地站着,阳光寂静,汽笛声忽远忽近,不知道站了多久,她忍不住轻咳了声。
卫泯盯着巷外的视线落了过来,“不舒服?”
“没有。”温辞小心地动了动,鞋底碾过地面发出细微的声响,“能出去了吗?”
“等下,我先过去看看。”
卫泯走到之前拐进来的十字路口,他个子高,步伐很快,黑色的长衫随着风一鼓一鼓的。
温辞始终站在原地没动,直至看见他回头招手才快步走出去。她走到路口,额头汗津津的,还有些心有余悸,“能走了?”
“嗯。”
“那我先走了。”温辞说:“还是很谢谢你送我去校医室。”
“没什么,要送你出去吗?”
温辞环顾四周,像是之前走过的地方,随即拒绝了他的好意,自顾循着记忆往前走。
没走出几米,她停住脚步,认命般回过头。
卫泯还站在原地,看着她纠结的模样,忽地一笑。
他骨相好,眉眼又立体,笑与不笑,差别很大,不笑时满脸写着生人勿近,一笑起来,像多了几分少年气,看着也没那么冷漠了。
温辞见过他好几次,这样的笑还是头一回见,只是她没想太多,只觉得有些丢人。
“……能跟我说一下怎么出去吗?”
她本来就不熟悉巷子里的路,之前被他拉着七拐八绕,对出去的路也就是看着眼熟罢了。
“走吧,我送你出去。”他总算没笑了,“跟在后边。”
“哦。”
大中午,巷子里几乎无人走动,懒猫缩在墙根底下晒太阳,温辞隔着几步远跟在卫泯身后。
错开的距离,让两人没什么交谈的机会,也免去了不少尴尬。
越往外走,人声越鼎沸,路过一间院子,蹲在门口的小男孩突然一把冲过来抱住了卫泯:“卫泯哥哥!”
“哎!”卫泯按住他的脑袋,“小屁孩,蹭我一衣服的油。”
“嘿嘿!”小男孩咬了口鸡腿:“你怎么才回来,常奶奶说你去买酱油啦,等你半天了。”
“靠。”卫泯忽然回头看了温辞一眼。
她还没品出那是什么意思,只听院里有人声靠近:“你个死小子,让你买个酱油,你又跑哪里鬼混去了!”
老太太拿着锅铲从里冲了出来,嘴上不饶人,看着却很慈眉善目,“叫你买的酱油呢!”
“还没来得及去买。”卫泯长腿一跨,躲到温辞身后,“这我同学,她迷路了,我送她出去。”
他说完偏头靠近她耳侧,快速说了句:“帮个忙。”
温热的气息一闪而过,温辞后背倏地一僵,感觉耳朵上那一圈绒毛都立了起来。
她磕巴道:“是,是的奶奶,我走错路了,刚好碰到卫泯,就拜托,拜托他送我出去。”
不等常云英说话,卫泯又拉住她胳膊,边走边说:“你不是着急回家吗,走了走了。”
温辞忙道:“奶奶再见。”
等走到老太太看不见的地方了,卫泯才松了口气,跟着松开了她的胳膊:“谢谢啊。”
“没事。”温辞看着他的样子,没忍住笑了。
“笑什么?”卫泯轻扬了下眉。
“没想到你也有怕的人。”温辞胆子稍微放开了些,“你怎么买个酱油还能碰上仇家。”
“我欠揍呗。”
“……”就知道他没什么好话。
卫泯被她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笑到了,“没撒过谎吧?”
“是人都会撒谎。”
“好学生也会撒谎吗?”
“好学生也是人。”这一次,温辞和他并肩走着,电线交错着悬在头顶,“刚刚那是你奶奶?”
“嗯。”
她想到老人家低声下气的样子,还是觉得挺过意不去的,“之前你挨骂的事,对不起啊。”
“什么?”卫泯很快反应过来,不着调地说:“哦,没事,本来就是我在追你,你也没说错。”
温辞搞不懂他在想什么,“其实,你也不是真的喜欢我吧?”
“要是我说是呢?”他脸上没什么很明显的情绪变动,只一双漆黑眼眸直勾勾看着她,教人分不出真假。
温辞不敢看他的眼睛,但又不得不说些什么,只能尽量让自己显得条理清晰,“你是因为我看见你被人打,觉得丢了面子才这么说的对吗?”
不等卫泯回答,她又接着道:“不管是不是,在我看来,我当时只是做了我认为该做的事情,我救了你我良心过得去,但你这样倒打一耙,那就是你有错在先。后来我怕牵连自己,在郑老师面前说错话,连累你奶奶跟着受累,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除此之外,你也算帮了我两次,要不——”
温辞看着卫泯,欲言又止。
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主动接了茬:“怎么?”
“你也给我道个歉吧,我们就算扯平了。”她认真道。
卫泯盯着她看了几秒,看得温辞有些莫名,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他开口说:“行,对不起啊,温同学。”
“没关系。”温辞一本正经:“那就重新认识一下,你好,我叫温辞。”
卫泯看着她递到眼前的手,有些想笑,但最后还是忍住了,“你好,我叫卫泯。”
两只手交握,柔软碰着温热。
在这个终将到来的夏天,他们短暂地交换过体温,也正式地认识了彼此。
跟卫泯的和解,温辞没告诉任何人,偶尔在学校碰见他,也只是从眼神交流变成点头之交。
更近一步,没有机会,也不可能。
那时候高一还没分科,重点班都在顶楼,除了每周一节体育课,温辞几乎很难在学校看见卫泯。
到了六月,安城气温回升,老于干脆让他们在教室自习,点头之交能维持下来已是不易。
温辞以为他们的关系最多也就到这里了,直到那年夏天的八校联考,命运的浪潮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