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懿回到寝殿,只感觉自己在龙椅上坐得腰酸背痛,直接上床休息。
到了晚上,他突然被裴晏敲开了门,对方捧着三册书,笑吟吟地走了进来:“怕陛下不知道要抄什么,臣给陛下送来了。”
楚懿看向他手里的书,心说来真的?
“从这三本里随便选三篇?”他问。
裴晏挑了挑眉:“陛下在说什么?一册,就是一篇。”
楚懿:“……”
开玩笑吧。
裴晏把那三册书放在桌上,又收走了已经所剩无几的“枕流云”:“给陛下十五天,够抄完三册书了。”
楚懿目送他离去,面无表情道:“十七。”
黑衣暗卫出现在他面前,他懒洋洋地抬了抬手指,指向案几:“去,帮朕抄书。”
十七:“……?”
看着小暗卫疑惑的表情,楚懿又重复了一遍:“怎么,抄书你不会吗?你们暗卫一定学会如何模仿笔迹吧,桌上有朕以前抄过的书,你看一看,模仿模仿。”
十七看了看桌上的书册,又看了看他,比划道:【可那是摄政王让您抄的。】
“朕很累,”楚懿没骨头似的往龙榻上一倚,十分困倦地打了个哈欠,“你不已经是朕一个人的暗卫了吗,自然该听朕的话,朕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其他的不要多问。”
笑话,他必不可能自己抄书。
十七俊朗的眉目有些纠结,终于还是坐到书案前,抄起了书。
楚懿睁开一只眼睛看他,唇角扬起笑意。
这才乖嘛。
十五天的时间里,十七替他抄完了三册书,楚懿一脸坦荡地拿去给摄政王检查,裴晏翻了两页:“陛下是一个字都没自己写啊。”
楚懿心说奇怪了,十七抄完以后他看过,那字迹足以以假乱真,他自己都不能很快分辨出不是自己写的,怎么到了摄政王这里,一眼就发现了破绽?
“陛下就算找人代笔,也找个臣不认识的人吧,十七给臣当了十一年的暗卫,他的笔迹臣能认不出来吗?”裴晏将书册放下,无奈地叹了口气。
“朕身边只有十七会模仿笔迹,”楚懿理直气壮,“反正朕抄完了,摄政王爱要不要。”
“罢了,”裴晏摇摇头,“臣今日来是想告诉陛下——西泠五皇子明日抵达。”
“哦?”一提这个,楚懿总算是来了兴致,他从龙榻上坐起,“他们再不到,就赶不上过年了。”
“所以燕如尘一路快马加鞭,可惜所携贺礼太多,车行不快,否则还能再提早几天。”裴晏道,“陛下准备准备,明日迎接五皇子入宫吧。”
为了表达对此番西泠进贺的重视,第二天一早,楚懿难得早起,亲自往丹鸾殿接见来使。
御辇停在丹鸾门内,他让驾车的太监停下,伸手撩开车帘,往外张望。
宫门已开,远远地他便听到一声气势如虹的“陛下”,马蹄声飞踏而来,只见一匹雪白骏马蓦地杀进视野,后面还跟了一连串太监们惊慌失措的叫喊:“燕将军!宫内不可策马疾奔!”
“燕将军!不可带武器入殿啊!”
马背上那人充耳不闻,他一身银甲雪亮,细密鱼鳞甲胄泛着森然寒光,身后披风鲜红如火,马尾高高扎起,随风而动,手中长|枪枪尖点地,枪头红缨似红梅一朵,犹如画龙点睛。
“陛下,陛下呢?燕如尘求见陛下!”少年将军勒住马,他的声音也如他的人一般,清脆高昂,透着几分少年人的朝气蓬勃,为这肃穆皇宫注入一汪清甜活水。
楚懿敲了敲车窗,冲他勾勾手指。
这一点动静自然逃不过耳力过人的少年将军,燕如尘迅速调转马头,直朝御辇而来,在一干太监们的惊呼声中停在辇驾旁边,在马背上侧身低头,看向车里的人:“陛下为何将我调回京都?我一走,那些西泠人肯定伺机而动,窥视我大楚国土,要是被他们趁虚而入,那就完了啊!”
楚懿看着他,只觉这小将军生得俊朗非凡,和裴晏的幽深阴郁完全相反,是一种极为阳光的帅气逼人,更绝的是,他居然生着一双非常标准的狗狗眼,眼角略微下垂,睁大眼睛看着他时,更显得眼睛亮晶晶的,真挚又无辜。
这双眼睛冲淡了他身上常年征战沙场所带来的杀气,楚懿瞧了他一会儿,从车窗里冲他伸手。
燕如尘不明白他的意思,下意识将脑袋凑了过来,下巴刚好搁在他手心,楚懿顺势在他脸上捏了一把,还揪了揪。
“啊……”燕如尘急忙后退,捂住自己的脸,疑惑不解地看着他,“陛下为什么捏我?”
他被捏得有点疼,眼角生理性泛出红晕,那模样更加无辜可怜。
“陛下,我在……臣在认真问您,究竟为什么把臣调回京都?”
楚懿缩回手,把双手拢进袖中:“朕乐意。”
“……陛下!”
楚懿这么一会儿被他喊了七八回陛下,实在被吵得耳朵疼,转移话题道:“怎么只有你自己,那西泠五皇子呢?”
“车马都在后面,”燕如尘说,“他们跑得太慢了,臣受不了,尤其是那五皇子,娇滴滴的,一会儿嫌天气太冷,一会儿嫌马车太颠簸,一会儿又嫌干粮太硬,最可气的,他居然还晕车,差点吐臣一身!”
他说着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把长|枪往马鞍上一别,愤然道:“我骑马都没嫌这一路跋涉路途遥远,他坐车凭什么嫌弃!”
楚懿心说那不是废话吗,你是将军,人家是皇子,他叹口气:“好了,你快去把他接来,你抛下他们自己跑进宫里,算什么样子?”
燕如尘把脸撇到一边:“我不去。”
小狗还挺有脾气。
“陛下快点放我回边境,”燕如尘扒着车窗,眼巴巴地看他,“我不要护送什么西泠皇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