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可是让楚懿十足地震惊到了, 这语气,这表情,怎么透着一股子幽怨?
好像被他打入冷宫的妃子似的。
这话让谁来说都合适, 唯独摄政王说不合适,楚懿盯着他看了半天,觉得今天的摄政王委实不太对劲,他咳嗽一声:“皇叔怎么会这么想?朕并未对皇叔有任何不满。”
“可臣听闻陛下更爱怜那西泠皇子,邀他同宴共饮,赏梅看雪,言笑晏晏, 甚至连燕将军也能在陛下身边争得一席之地……想来陛下诸事繁忙,顾不上臣也十分正常。”
楚懿:“……”
这醋味, 好冲。
十七这个小叛徒, 居然还跟摄政王一五一十汇报他的行程, 那怎么不把自己暖床的事也捎上?
小暗卫这榆木脑袋,倒是在这种地方开窍了。
“朕只是见那西泠皇子可怜——这两天使团就要离京, 他只身一人留在楚地,举目无亲, 朕多关照他些, 让他早日适应, 不至过于难过。”
楚懿顿了顿:“至于燕将军, 是他非要学什么绣香囊,还弄伤了手, 朕于心不忍,便让小皇子教他, 仅此而已。”
裴晏轻挑眉梢:“是吗?”
楚懿心说你不信那他也没办法, 他总不能告诉摄政王, 自己把五皇子和燕小将军留在身边,是为了羞辱他们好早点亡国吧。
他不再解释,又捏起一块桂花糕,送到对方唇边:“皇叔也尝尝,这桂花糕朕只给皇叔带了,不曾分给别人。”
这句话似乎取悦到了裴晏,他眼角眉梢染上一点笑意,伸手轻轻扣住了对方的手腕,将那块软糯香甜的糕点抿进嘴里。
清甜的桂花香气冲淡了唇齿间残余的苦涩,他吃得极斯文,斯文到有些刻意,楚懿明显感觉到他是故意咬得这么小口,小小一块桂花糕硬是让他吃了两分钟,楚懿举得胳膊都酸了,偏偏被他捏着腕子,还收不回来。
对方的鼻息不断打在他掌心,温热潮湿,弄得他很痒,这让他忍不住想要蜷起手指。
裴晏用舌尖黏走了最后一小口桂花糕,顺势便吻了上来,楚懿只感觉自己的手指被他含住,被炙热和湿润包裹,裴晏口腔里滚烫、柔软,这让他回想起那个除夕夜,对方埋在他身前时,那触感与现在如出一辙。
指尖所有的点心碎屑都被仔细扫走,柔软的双唇继而吻住了他的掌心,潮湿和热度一并扫过虎口,向下延伸,最终停在他手腕处,裴晏微微张嘴,用齿尖咬住了他薄薄的皮肤。
楚懿感到一阵刺痛从腕间传来,他手腕纤瘦,皮肤洁白,细腻的皮肤之下,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规律鼓动的脉搏便在这皮肤之下跳动,落在裴晏唇间,像是面前之人的性命也被他咬进口中,吞吃入腹。
楚懿被咬疼了,忍不住皱眉:“皇叔。”
裴晏松开了嘴。
他轻轻抚摸着对方腕间那新鲜的齿痕,白皙的皮肤上浮现出细小的血点,他又在那血点上吻了吻,原本苍白的脸色竟微微泛红,仿佛沉醉其间般,显出些许餍足,他嗓音低沉喑哑,似在饮鸩止渴:“臣总是忍不住想做一些见血的事情,陛下莫怪。”
楚懿:“……”
这也算?
他赶紧抽回自己的手,生怕再过一会儿对方就要真的咬破他手腕喝他的血了。
裴晏这状态实在是吓人,理智告诉楚懿还是不要继续待下去的好,他怕疼,他可不想被对方当成泄|欲的对象,被咬得浑身是伤。
于是他站起身来:“皇叔多保重身体,朕先回了。”
裴晏微笑着目送他离去,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唇边的笑意终于一点点掉了下来,眉心蹙紧,他伸手撑住桌沿,爆发出激烈的咳嗽。
五脏像是被架在火上烤,骨头缝里都掺着疼,他鼻息滚烫,两颊浮起不自然的潮红,刚吃下去的那块糕点让他一阵阵反胃,几乎要吐出来。
他每每毒发之时皆是食难下咽,除了能喝进一点汤药,胃里容不下任何东西,可他又偏偏不想吐掉陛下亲手喂他的糕点,只好用力掐了自己的穴道,强行把那股吐意忍了过去。
“陛下走了?”窗户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燕如尘伸手在窗沿上一撑,轻巧地翻了进来,“你可真行,我还以为你要露馅。”
薛霖也从书架后面起身,拍了拍身上蹭到的灰尘:“你瞒得了陛下一时,瞒不了陛下一世,只要他想打听,朝中发生的一切迟早要传进他耳朵里。”
“我知道,”裴晏止住咳嗽,把剩下的半碗药喝完,顺了口气,“等熬过这次毒发,我自然有力气应付。”
燕如尘看着桌上的糕点,堂而皇之地拿走了两块,边往嘴里塞边道:“还要几天才能结束?”
裴晏冲他偏头,似乎因他未经允许拿走陛下送的点心而不满,脸色阴沉沉的。
燕如尘动作一停,又变本加厉地拿走了第三块:“吃你两块点心怎么了,你把我坑上贼船,还不准我吃你两块点心?再说了,你现在又吃不下东西,我不替你吃,放在这里浪费吗?”
裴晏没接他茬:“大概两三天吧,这期间,替我拖住陛下。”
“知道了,”燕如尘拍了拍手上的点心屑,“也就是陛下不会武功,不然你早就暴露了。”
说完,又从窗户翻了出去。
裴晏缓一口气,他摸过手边一本没批完的奏折,又摸到砚台,拿起砚滴往里加了些水,润开已经干了的朱砂。
“瞎了还能批奏折?”薛霖看着他道。
裴晏没理会他,指尖在那份奏折上轻轻擦过,摸到一片没有笔墨痕迹的空白,用蘸了朱砂墨的毛笔批起字来。
那字迹竟和他平常的字迹别无二致,每一个笔画都在正确的位置,若非亲眼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