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出了林子,李无廷也没摸出点什么。
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地走了。
留下李应棠两兄弟在背后唏嘘不已……
宁如深望着他沉稳的背影,遗憾地捏了捏手里的珠玉,自我安慰:
好歹是一国之君,不是那么好被拿捏的。
…
第一天的狩猎在下午酉时便结束。
天子和百官猎得的猎物都由侍卫按箭矢清点,最后统计上报,由天子定下头筹。
场地中央堆放着各种猎物。
众臣都在四周听着报数,热烈围观。相互间恭维道贺,场面一片热闹。
宁如深也揣着袖子和耿砚一起晃过来。
场中赏赐已定。
拨得头筹的是位兵部郎中,得了把削铁如泥的御赐宝刀,在同僚艳羡的目光下激动地叩首谢恩。
其余人的赏赐也由内侍挨个宣了下来。
宁如深探着头,目光微微馋涎。
李无廷果然还是没给他赏点什么。
不过当时出手的其实是李无廷,本来也没他什么事情……
他在这里揣袖站着。
四周同僚注意到,转头同他打了个招呼,“宁大人今日也进了猎场?”
宁如深点点头。
其中一人好奇,“喔?可有猎到什么。”
宁如深摇头,“我没有狩猎。”
几人面面相觑,“那是去干嘛了?”
宁如深说,“我是去护驾的。”他说完默了一下,自己都品出几分荒谬。
周围同僚果然一片安静,齐齐看着他,“………”
耿砚尽量不显得太冒犯,“这是你新想的笑话?”
宁如深双眼微眯,想踹点什么。
正在这时,看台上方宣赏的声音似磕绊了一下:
“大学士宁琛,护…护驾有功——”
热闹的场中一瞬如冷水入沸,沉寂了下来。所有人都转头看向宁如深。
“御赐雕弓一张!”
宁如深心头一跳,看向台上。
只见一张精美的雕弓被抬了上去,弓长半身,质若流光,比那头筹赏赐的宝刀还要繁复贵气。
他:………
德全远远地尖着嗓子细声道,“宁大人,还不快领赏谢恩~”
宁如深润了下干涩的唇。
然后顶着满朝孔武有力的武将、武艺高超的侍卫、被远远打发的尹照和拿着宝刀的兵部侍郎的注视……尽量神色自若地走了上去。
近了,那张弓看着更为扎实沉重。
李无廷十分自然地看向他,“宁卿有功,重赏。”
宁如深指尖一颤:真是好重的赏。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臣,谢恩。”
木质的重弓落入手心那刻,他胳膊都被带得晃了一下,差点失去表情管理。
——这算什么。
李无廷是在道德绑架里给了他最大程度的反击?
上方落下一声心情似不算太坏的“嗯”。
·
内侍将弓给他送回去了。
这把弓虽然做工精美,但并非仅供观赏的艺术品,而是可以实打实用于射猎的良弓。
宁如深不想暴殄天物。
今天天色已晚,等明天去摇个人来教他。
…
第二天一觉睡醒。
宁如深看耿砚父子都还在帐篷里,耿岳坐在不远处和一名同僚下棋。
他洗漱完,叫了声耿砚,“今天不用狩猎吗?”
耿砚晃过来,“第一天基本都要参与,后面就随意了。”
宁如深恍然,又拿出那张弓,“那正好,你来教我射箭。”
耿砚表情瞬间一拧,“你在开玩笑吗?我也是文官。再说,你这御赐之物,万一我给你扒拉坏了,是要掉脑袋的。”
他想了想,“要不你去找我爹吧,他年纪大力气也大。”
“……”
宁如深看了眼不远处老胳膊老腿的耿岳,轻轻感叹,“你可真是孝死你爹啦…”
耿砚微微一赧。
宁如深掀开帐篷望了一眼。
只见留下来的大多都是文官、老臣,要么就是昨天已经拨得了头筹的兵部侍郎。
他抱着那张皇恩浩荡的弓,“你说我去找兵部侍郎教我怎么样?”
耿砚想起兵部侍郎那柄巴掌大的小刀,“你看着就像是假装不经意去炫耀的。”
宁如深,“……”
他叹了口气,靠着帐篷想了会儿,忽然想到一个人,“喔,有了。”
耿砚,“?”
宁如深拍拍他的肩,拒绝了帐外内侍的帮忙,兀自抱着弓走了。
猎场入口处。
尹照手握绣春刀,站得挺直如松。
宁如深一路寻过来,发现隔了不远处的场地边还候了浩浩荡荡一帮宫人,李无廷正坐在那里,竟也没去狩猎。
一大一小两个王爷在骑马。
李应棠似乎是在教李景煜。
隔了些距离看不太清楚,宁如深便收回目光,径直找上尹照,“尹指挥。”
尹照冷眉垂眼,“何事。”
宁如深举起那把弓,“教我射个箭?”
尹照铁面无私,“身为圣上的刀,要有分寸。御赐之物碰不得。”
“………”
宁如深差点就夸出声来了:
那你真是好有分寸!
御赐的弓碰不得,御用的台倒是拆得勤快。
他看着今天依然在守入口的尹照,无言两秒,“告辞。”
……
不远处的空地前。
德全远远望了一眼,哎哟了声,“那不是宁大人吗?”
李无廷顺势看过去。
就看宁如深抱着那张大弓走来走去。
德全小心试探,“奴才将人叫过来?”
李无廷瞥去,“叫来做什么。”
“什么?要叫谁?”李应棠正好赶着李景煜的小马过来,闻言扭头一望,“哦!”
他大声,“宁大人——”
抱着弓乱转的人停下来,转过脸:?
…
李应棠开口招呼,宁如深不能不应。
他走到李无廷跟前,同三人行了个礼。
李应棠好奇,“宁大人这是在做什么?”
宁如深说,“陛下赐了弓,臣不敢辜负圣恩,正在四处找人教习。”
他说完顿了一下,细看起李应棠来。
说起来轩王身手好像不错,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