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承受业障、怨念的你觉得哪里都很痛。最先被洞穿的胸口很痛,内脏、大脑都在痛。
还有、还有……归终。
血色浸染了你的视线,摩拉克斯的容颜开始扭曲。你知道你正在被诅咒一点一点的吞噬,你想让脑海里那个喊你织生的东西不要再喊了,但现在你连阻止自己哭泣的力气都没有了。
……
你在哭。
你知道你在哭。
—— 你知道、你在不受控制的哭泣。
不止的呜咽、哽咽、抽泣。一直在哭,怎么也停不下来。
你的血和眼泪混在一起,融化在摩拉克斯的长袍之上。
沉默的金石此时展现出了无比的温柔,默默无言的、等待着你的话语。
你没有那个勇气……你没办法坦然的面对自己的死亡,还微笑着让别人不要担心。你甚至没办法给在意的同胞留下讯息,是你亲手把仙蝶还给了金鹏。
在黑漆漆的洞窟之中,只有摩拉克斯在见证你逐渐凋零的生命。
“我……好痛。”你哭泣着,像是数百年前那个因为噩梦而无助哭泣的少女。你一直在哭,即使没有掉眼泪,内心也一直在哭泣。
你没办法想【摩拉克斯是不是会讨厌眼泪】【会不会讨厌死前展现出懦弱的人】诸如此类的问题,一味的喊着痛。
摩拉克斯不忍看你痛苦的挣扎,指尖亮起元素的光芒。
可你的喊叫并不是身体上的疼痛。
是你耳边的冤魂的低语,是所有被你杀死的人的不甘,是梦之魔神诅咒这片大地的意志。
你献出了自己的身体来承受梦之魔神诅咒的代价。
人类在死亡之时,会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意志。你的眼前有温暖的黄色光芒,你便下意识的要伸手去抓,结果只抓到了摩拉克斯的手。
坚硬的岩石碰上了少女柔软的手。
……
你没有那么坚强。
这些都是你一手策划的,从最初的时候,你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
你的目光正在逐渐涣散,能撑到现在已经堪称奇迹了。
神明温柔的握着你的手。
最后……有什么话要代为代为转交……?
“……梦之魔神、死掉了。”
“不会再有噩梦了。”
你的同胞不会再做噩梦了,不会再被魔神的诅咒、梦之魔神的噩梦所侵扰。
“是我自己……选择的……死亡。”
“……”
你用最后的一点力气握住摩拉克斯的手,放声哭泣。
好丢脸。
但是……但是……
“请不要忘了我……”
“不要忘记我……”
“不要……”
……
你知道,所有生命的消逝都会泯灭在时间的长河中。你做不到那么无私,不留下任何的痕迹,让自己所有的牺牲碌碌无闻,明明自己做的也不是很了不起的贡献。
请记得我。
请记得我来过。
请记得我的痕迹。
在星星变得忽明忽暗,在星辰逐渐变得暗淡之时。
岩枪穿透了你的身体。
“……谢谢。”
你最后这么跟摩拉克斯说。
少女在岩神不动玄石之相之中死去。
她的身体被诅咒切割,镇压在土地之下。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无可挑剔的、完美的做法。
契约之神也无法指责她违背了契约——
她的身体确实正在为璃月做出贡献,化为长夜中无尽的明灯保护这片土地,她的身体将永恒遭受无尽的苦难。
“如你所愿……今后,这里便并入璃月的土地吧。”摩拉克斯冰冷的宣告。
在名为织生的夜叉少女死去之后,她的心却留了下来、飘飘忽忽的来到同伴们的身边。
同胞们都晚了一步。
在【心】回归他们的身体,融合成为他们灵魂的一部分时,他们的确是喜悦的——他们认为织生成功了。
但紧随而来的、少女的【心】,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那是一颗温暖的心。仿佛她的主人一般,现在也柔和的散发着光芒。光是贴近就能感到少女无尽的温柔,把所有人都包裹其中。
“!停下来!”第一个察觉到异样的是浮舍,他用迸发的雷光包裹住那颗心。
那是她温暖的信念,一部分的灵魂。
即使是初生如幼童那般,这颗纯净温暖的心,仍旧在试图去除他们身上的业障。发自内心的温暖正是【心】正在损耗的证明。
—— 她死了。
不会再回来了。
即便如此,【心】仍旧记挂着同胞。
……
他们知道吗?
虽然猜测到了八分,但仍旧抱有希望。
或许那是万分之一的奇迹,而奇迹没有发生在他们身上——
“带她回去吧。”弥怒说,“带她回去,带她的心回去。”
可数不尽的黑暗将洞窟吞没,同胞尸骨无存。
那颗纯白的心就像是新生的幼童一般懵懂,似乎只剩下了本能的行动。充斥雷光的圆球在她的身旁形成一个圆形,可谁都无法修补灵魂。
只有看她逐渐失去活力,逐渐暗淡、逐渐死去。
“……”
“……”
能做的只有去收拾她的遗物。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他们曾经一起生活过。
何为睹物思人?
是少女珍重藏起来的贝壳、是温热的火鼠裘。
应达与伐难落下泪来,彼此安慰、彼此扶持的那些日子历历在目。
但她已经死了。
不会再回来了。
夜叉之中、年龄最小,背负最重的她离开了人世。
弥怒和浮舍想,我们之间的感情,是否能让少女感到宽慰呢?
在无数个星星也熄灭的夜晚,在每一个日光灿烂、彼此玩耍的日常。
仅存的、最为强大的五名夜叉来到了坟墓前。
将她的遗物,那个精心雕刻的木雕,保存完好的机关都埋进黄土之中。
最后只剩下了那颗【心】。
“……”
“……”
他们能理解少女的选择,在场的所有人,只要是为了同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