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其他一言不合就通宵营业的酒吧不同,凌晨时分,他们这家酒吧客人们就会像是收到了什么信号似的,接二连三、陆陆续续地起身离开。
理性分析,这种情况的出现,或许与他们酒吧的客人光临本店大多不是纯粹地为了喝酒有关,毕竟真的只是为了喝酒的话,那也不至于让他这个调酒师看起来这么无所事事。
交换八卦、传递情报、商讨策略、安排任务……总有一些“工作”相关的事情让这群客人们并不为了喝酒而来。
凌晨一点整,神津真司准备下班。
他工作的时间是很弹性的,再直白点说,他在这家酒吧的自由度已经高到一个难以想象的数值,即使哪天想请个假都找不到人申请,他的老板根本不会理会这种小事——毕竟老板连他在被安排到这家酒吧工作之前甚至从未接触过调酒都不在乎。
神津真司很难不怀疑,或许在关于他得到这份工作衍生出的一系列事情中,只有他自己真的把调酒师这份工作当成了一份工作。
他对这份调酒师的工作表现出了出乎意料的热情和认真。
在刚刚得到这份工作时,他并没急着上岗,而是买了诸多关于调酒的书籍回来翻阅,又找到一位调酒师做了一段时间学徒,等到理论知识和实践技能都在及格水准,委托报名机构帮忙报名,顺利考下了调酒师从业资格证书,他才姗姗来迟地正式入职。
调酒水平倒也说不上技艺有多高超,但至少是持证上岗的。
当然,现实点讲,在这家酒吧里根本无人约束他,但是他仍然十分自觉地每天准时准点地打卡上班,有一个原因非常重要:天知道他抓不到人影的老板为这份工作开出了怎样难以想象的工资。
他尊重且喜欢这份工作,对现况相当满意——虽然在得知他要去做调酒师之前琴酒的反应就仿佛像他是被流放到了什么荒漠。
神津真司几乎还能回忆起琴酒当时的表情,想到这里,他突然有点遗憾当时反应不够快,没能及时把那一幕拍下来。
按照往常,即使在没有客人的情况下,他也会等到两点左右才开始考虑下班回家,这是他结合了这间酒吧的客人们的活动时间又参考其他酒吧的营业时间后,为自己精心制定的工作时间。
但是现在毕竟有些特殊情况,他家里还有一位需要关照的病患,那位先生不按常理出牌,神津真司觉得自己还是尽早回去的好,他不希望自己费了一番力气救回来的人又因为什么突发状况导致前功尽弃。
他欣赏苏格兰威士忌,但是也为那个人的执拗感到头疼。他对驯服苏格兰不感兴趣,但是如果苏格兰可以适时地收起部分尖刺,那他们两个人的生活舒适度都会有所提升。
“神津君,晚上好啊,又见面了。”
酒吧门口,神津真司脚步停住,熟悉的嗓音让他快速判断出了来者的身份——不久前已经离开的波本威士忌。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转过身,看着倚靠在墙壁上的金发男人,颔首礼貌道:“安室先生。”
“其实你直接叫我‘安室’我也不介意。”
“我会认真考虑这项提议的,安室先生。”
安室透耸耸肩,并不拘泥于这个话题,转而闲聊般地说道:“真幸运,我以为我要再多等一个小时。”
神津真司看着那个人脸上的笑容,不禁陷入沉思。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我已经和波本威士忌熟到这种程度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会在两点钟下班?”他发现了另一个问题。
“乱猜的,碰个运气,反正猜错了也不过是多等一小会儿。”安室透爽朗一笑:“而且昨天晚上你就是在两点左右叫醒我的不是吗?”
神津真司微微皱眉,眼神中突然透出点儿审视。
“你昨天醉成那个样子,竟然还能记住时间吗?”
对此,安室透不慌不乱地给出了一个相当合理的解释:“黑麦说你是两点四十左右送我回去的,把酒吧到安全屋的路上需要花费的时间除去,我推断出你大概是两点钟下的班。”
“好吧,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神津真司姑且接受了那个解释,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可不是个站在外面闲聊的好时间。”
“神津君,其实我是想跟你交个朋友。”安室透清了清嗓子,多解释了一句:“脱离这家酒吧范围以外的朋友关系。”
“非常荣幸,我会认真考虑这项提议的。”
神津真司不准备再浪费时间,他礼貌地鞠了个躬,转身离开。
“神津君!”
身后有脚步声追了上来,神津真司皱眉,没有理会。
“你要回家吗?一起走吧,正巧顺路。”
神津真司的表情逐渐复杂起来,这是他第二次与波本威士忌在酒吧外产生什么交流,他此刻很难将身边的这个人与过去酒吧里的那位波本威士忌联系起来。
波本威士忌原来是这么自来熟的一个人吗?
他对波本威士忌今天出格的举动已经做出了退让,他的确不想失去这位难得的客人,但这种情况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就未免显得有些得寸进尺了。
“波本先生,我昨天送过你回安全屋。”他耐着性子说道。
安室透的笑容没变,却掩饰性地挪开了视线提前缓解尴尬,他猜到调酒师要说什么了。
“很遗憾,其实你的安全屋跟我家并不在一个方位。”
“原来是不顺路的吗?”安室透摸了摸鼻子,义正言辞道:“这样看来,我只是口头上说声感谢完全不够还这份人情。”
“不必放在心上,举手之劳而已。”
“说来有些冒犯,我没想到神津君昨天竟然会特意送我。”
神津真司目不斜视道:“我最近的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