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还挺有表现欲,不停和奇诺聊着自己白手起家以来的经历,每一件都听得人惊心动魄,每一步都是走钢丝,刀尖舔血,以下克上...但凡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帕拉丁已经听得额上冒汗了,他自认如果自己和阿宝互换位置,现在可能已经是一具白骨。
阿宝说着说着,突然一拍脑袋,把旁边那位美丽女子揽了过来,感慨地说:“差点忘了,有给你们介绍过我的妻子花兰吗?我们的故事可是一段佳话啊~”
“我24岁遇到了花兰,当时我还没出去闯荡,只是个贱籍小力巴,在粮仓抬米混口饭吃。有一天我路过戏园子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甜美的歌声,我顿时惊为天籁,如痴如醉。戏园子的人告诉我,这歌声是他们的头牌花兰所唱,从那天起,我就迷上了这个姑娘。”
“但我很清楚,我们两个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癞蛤蟆怎能想着吃天鹅肉?我根本没有希望有朝一日变成人上人,衣锦还乡娶她——连幻想的念头都没有。”
“我能做的,就是和花兰保持距离,不打扰她,甚至不需要让她知道有我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我只要能远远聆听她的歌声,让我疲惫的身心放松下来,能在灯火阑珊中遥遥看她一眼,心里有所依托,这就够了。”
说到这里,阿宝唏嘘着搂紧怀中的花兰,花兰也娇羞地欲拒还迎,最后贴在他的胸膛。
卑微的贱民追到心目中白天鹅般的女子,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本应是甜蜜的一幕。
但阿宝身后那几十个和“花兰”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却让这一幕显得无比诡异。
阿宝将花兰拥在怀中,他仍在笑,皱起的眼角露出中年人特有的鱼尾纹,笑容却出现了若有若无的微妙变化:“但你知道,人这种生物是有欲望的,而且欲望会膨胀。”
“你今天觉得只要听到她的声音就好,明天就会希望能用眼睛看到她,再希望能离她近一点,近一点,更近一点...”
“岁月如梭,我后来已经无法满足于聆听歌声,或是遥遥看着她。虽然我依旧没有任何僭越拥有她的念头,但我已经开始希望她能注意到我,至少知道有我这么一个人在仰慕她。”
“所以,我做了一个决定,攒钱送她一束花。”
“花其实遍地都有,但那种杂乱的花花草草肯定不行,我想送她一束无比珍贵、富有纪念意义的花!”
“于是,我在粮仓没日没夜干活。别人驮3袋米,我驮5袋。别人休息的时候,我埋头工作。别人拿着今天发的工钱去买酒喝,我把它们存在口袋里。”
“日以继夜,夜以继日,对花兰的思念促使着我不要命地工作,就这么存了小半年,我拿着这笔血汗积蓄,在花铺老板那里买下一束蔷薇——那不是普通的蔷薇,它是蓝色的,极其稀有,价格也非常昂贵,达官贵人们都喜欢买这种蓝色蔷薇送给心仪的女子。”
“拿到蓝色蔷薇的那天,我感觉意识一片空明,前所未有的轻松,就像在海上迷失多年的水手终于抵达了海港。我打听好时间,在戏园子后门的小径等待着花兰,从白天一直等到深夜。”
“最后你猜,我等到了什么?”
“我等到花兰出来了,但不是孤身一人,她依偎着一个又胖又矮的男人——我的粮仓老板。”阿宝说到这里,神情非常坦然,没有丝毫怨怒,“如果你觉得我当时很愤怒,那你就真的错了。”
“我丝毫不愤怒,因为我早就有心理准备。我很清楚,像花兰这样的女人,仰慕者如云,她又不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跟男人好上有什么奇怪的?更何况对方还是腰缠万贯的大老板,这太正常了。”
“花兰和老板出来以后,我照旧上去献花。后面的事我其实也预想到了,而且正如我预想的那样——老板对我破口大骂,呵斥我为贱狗,叫我拿着花赶紧滚,从今以后粮仓里不需要我。”
“哈哈哈,很正常,男人嘛,自己心仪的女人被别人惦记,而且是被一个贱民惦记,心里多多少少会膈应。”
阿宝伸手捏住花兰的后颈,轻轻摇晃着她,眼中满是诡异的笑意:“但我是真的没想到啊。花兰不仅没有接我的花,甚至没有给我尊重性的回避和沉默。”
“她为了给老板留下好感,故意与他同仇敌忾,一脚踢在我手上,用她的木屐高跟将我的花踩得粉碎。哈哈哈哈哈...”
“她还冲我脸上吐口水哈哈哈哈哈!...”阿宝指着自己右侧面颊,指在当年被吐的地方,笑得前仆后仰,嘴角都快笑裂了,“就吐在这里哈哈哈哈哈!”
他伸出三根手指,狂笑道:“吐了三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会客厅里充斥着阿宝急促又激烈的大笑,他笑着笑着还呛到烟了,整个人剧烈咳嗽,咳得面红耳赤,眼球都咳出了血丝。
花兰见此拿出自己的手帕,乖巧地帮他擦去嘴边的口水。
“咳咳!咳...”阿宝一边咳,一边轻轻拍了拍花兰的小手,接过手帕自己擦着嘴,最后长出一口气,情绪也随之缓和下来,“当然了,这些都是往事。”
“我完全不怨恨花兰,相反,我很感谢她!如果不是她,我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