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禔用木棍拄着, 只觉得腰酸痛不已。
他喃喃,“这原本不是阿珠要来做的事吗?为何我们都要一起下来?”
在他的边上,觉得有趣的允禛擦了擦额头的汗, 爽朗地笑起来, “当然是因为二哥啦。”
允禔也跟着抹了把汗,回头望了眼这一望无际的麦田, 在角落里找到了同样在干活的太子。
不仅是太子,这片麦田里还散落着好几个皇子, 再往远处看, 还能看到康煦帝坐在田埂上, 正慢条斯理吃茶的模样。
“阿玛分明只罚了贾珠一个,却连累我们都要下来。”允祉的声音从远处飘过来,带着气恼和不满。
允禔顺着声音看去,正好看到他浑身泥泞的模样, 忍不住扑哧笑出来, “你是因为摔倒了这才带着气罢?方才都与你说过, 这下雨后都是湿泥,走路时要小心些。”
允祉恼羞成怒,嚷嚷着说道:“大哥你就只会说,再是注意, 这都特别滑脚, 怎可能站稳。”
允禛得意地挺着胸膛, “三哥, 我便不会。”
允禛之前的性格有些谨慎,不管说话做事, 都非常沉稳, 少有流露出来的小儿姿态。可这几年, 不知为何,他的性情却反倒越来越开朗了些,言行举止间,都带着几分大胆直率,却不叫人讨厌。
允祉瞪他,嫌弃地将脏泥擦在了衣服下摆。左不过这件衣裳也毁了,还不如拿来擦手。
等回去了这套衣裳肯定要一起丢掉。
他是万万不愿意留着的。
只闲聊几句,这几个皇子们又开始弯腰干活。
他们手中握着镰刀,当这些小麦被收割下来后,要将它们全部都捆起来,然后搬运到田埂上。这重复机械的动作,让再强壮的人都腰酸不已,更别说还得来回搬运。
粉尘落在身上,有时会发痒,再加上割下来的麦叶容易划伤人,这就让他们动手时更加小心翼翼。
而身为他们默念的贾珠,此时正在和太子一起合作,他们两人一人负责收割,一人负责将收割下来的小麦都堆在一处,捆绑,最后送回去。
这一来一回间,他们节省了不少力气。
可也累得不想说话。
这田间潮湿,走路都容易滑倒,便要多费力气注意脚下。
刚下了雨,虽雨势不大,可是眼瞅着这天气随时可能变天。如果真下了暴雨,这些收成就糟蹋了,所以要赶在下一波暴雨来之前,将所有的作物都收起来。
康煦帝或许最开始带这些皇子们过来不是为了这个,但在与皇庄的总管说过话,再加上那即兴的处罚后,倒觉得这也算是不错。
他慢悠悠地看着麦田里正在劳作的皇子们,笑着与顾问行说道:“顾太监,朕倒是觉得,平日里闲着无事,就该多叫他们参与劳作。非得如此,怕是不能够知道,这粒粒皆辛苦的缘由。”
顾问行被康煦帝特许坐在了下首,闻言笑呵呵地说道:“皇上说得极是。太子与诸位皇子们自是知道这个道理,可是这亲身体验过的,还是非同一般。”
康煦帝笑着摇头,“朕也不是不知道,他们娇生惯养的,也做不了什么。可吃点苦头,总是好的。”这位皇帝非但没觉得麦田里的鬼哭狼嚎怎么了,甚至觉得,还要更严厉些才是。
毕竟这些皇子们在皇宫内之奢靡,怕是从来没见过农田是何等艰辛。
从前与康煦帝出行,也顶多就是站在田埂上瞧着,对他们来说,就已经是亲近民生。如这般参与劳作,更是少有。
康煦帝远远看着太子和贾珠在一块的身影,不紧不慢地说道:“保成这护短的性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顾问行闻言,不由得看了眼康煦帝,忍俊不禁,“万岁爷说这话,可就有意思了,您当真不知随了谁吗?”
康煦帝说这话时,未必是上了心,只是随口一说。
等顾问行一问,他回过神来,将自己说的话嚼了嚼,也哈哈大笑。
顾问行心细,留神到方才皇帝的视线,“万岁爷说的是方才太子在您面前,替公子揽罚一事?”
贾珠为着私事,参了宴席吃醉了酒,这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若非今日康煦帝突发奇想,皇帝都未必知道此事。
可偏偏康煦帝这一声令下,就让贾珠这略显疲懒的状态摆在了皇帝的跟前,若是那较真的性格,的确会心生不喜。
这高居上位的,有时也难以猜想这心里头的想法如何。
至少,若是换了个人,不是阿珠,康煦帝也或许当真会有些不高兴。
“可朕待阿珠如何,保成心里难道没数,就至于这么害怕朕不喜么?”皇帝老大不乐意,屈指敲了敲桌面,“朕,可将阿珠看做是半子,有做父亲的嫌弃儿子的?”
这可不好说。
站在康煦帝身后的梁九功下意识看了眼麦田里上上下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