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齐聚在屋里,辰溪先与里长见了礼,然后分宾主坐下。
才刚坐下,里长就迫不及待的问辰溪:“宋小娘子可知我们这次因何而来?”他刚到和怀村地界的时候,就被何年月拉去看了肥坑。
要不是整个和怀村的人都说这个肥坑只沤了三个来月时间,他会觉得何年月在痴人说梦。
所以他现在也觉得心头火热,像这种关乎民生的大事,发生在了他管理的村中,便是他管理得好的证明。
虽然里长升不了官,但是对他儿子继任下一人的里长却很有好处。
辰溪说道:“想来各位都是为了新的沤肥方法而来,之前因为没有实验过,辰溪不敢断言一定能成功,所以没有声张,现在既然已经成功沤出肥来,辰溪也不敢隐瞒,愿与所有人共享这个法子。”
大家听了这话都松了一口气,在座众人里,除了宋满石与她现在只是表面亲戚,私底下恨得要死之外,其他人与辰溪也不见得多要好。
一来宋满石在村中经营多年,大家不想太落他的面子,也不会和辰溪走得那么近。说白了,其实也是存着隔山观虎斗的意思。
二来嘛,辰溪家起得太快了,人都有点仇富心理,她一家妇孺,凭什么就过得比那些家里有很多劳力的家庭强?
且她年轻美貌,村中不少妇人在背后嚼她舌根子,难听的话也不少说。
所以现在大家来向她求沤肥方子,还都有点不好意思,担心她不愿意教。
不过她既然说了全部人都可以学,意思自然是连宋满石一家都可以学,那其他人就更不用担心什么了。
但宋满石心中可没有半分感激辰溪,她连外人都教了,那他这个亲叔叔能不教吗?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所以他只是一言不发的坐在位置上听着辰溪的安排:
“我家地方小,容不下全村的人都过来学习,不如村长帮我安排一下,以相互邻近的四五家为一个单位,派个人做代表过来。
我从头到尾再沤肥一次,他们学了以后再回去教同一单位的邻居,有不懂的可以再过来问,这样便可以全部人都学会了,可好?”
和怀村是个有一百七十多户人家的大村子,即便每家只派一人过来,辰溪也管不过来,还不如就几家推举一人出来,辰溪也好指导一些。
何年月当然没有意见,当下便答应下来。
没过两日,村里人便已经集结完毕,宋满石家也派了宋青杨做代表,过来学沤肥,
辰溪把这三十来个人领到了肥坑边,辰溪已经提前让长工们挖好的一个新坑,她又重头到尾的把肥沤了一次,还尽量把细节都讲清楚,有问题也详尽回答,就怕大家学得不够细致。
不过来的人都是是土地如性命的农人,没有人会不认真学,因为这样的沤肥方法实在太重要了。
就算他们今年赶不上种冬小麦了,那明年呢?
每年都多收一季粮食,对农人是多么重要,这意味着他们的孩子可以多吃一碗饭,意味着可以有件足够保暖的新衣,还意味着生病起码能吃得起一碗药。
而且有了多的肥,还可以兼顾开荒,现在他们开荒,最多就是种种番薯、豆子之类的,收成多少都是随缘,三年后还要交税,根本划不来。
但只要肥力足够,贫地变良田,三年后交税又怕什么呢。
辰溪教了两天,看村里人基本都学会了,这个“沤肥速成小班”便可以解散,她本以为这件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没想到第二天,村长与里长陪着一位重要客人上门了。
来人身穿墨绿色官袍,官服补子上绣着鸂鶒,长着一张国字脸,脸上神色很是威严。
辰溪在何年月的介绍下行礼:“小妇人见过县令大人。”
县令摆摆手,道:“不必多礼,你既是举人娘子,现在又研究出了新的沤肥方法,惠泽于民,见到本官便不用如此拘谨了。”
辰溪谢过县令,忙把人请进家里喝茶。
县里照例也问了辰溪怎么研究出这个法子的,辰溪把之前说过的借口又搬了出来。
她真没料到会这么夸张,一个小小的沤肥方法,竟连县令都引来了。
有这样的想法,其实是她小看了农业在古代的重要程度,每一次变革都关乎着农户的生存与国家的经济发展,而县令最重要的工作之一,就是劝课农桑。
在开国初年,因为战火动荡多年,士兵还田后很多甚至不懂耕作。
当时朝廷还设了专门的官吏,如草人:专管施肥、沤肥;稻人:专管农田水利;司稼:专管谷物耕作,以此指导民众耕作,好让国家更快休养生息。
现在虽然已经取消了这些官职,但是工作却都转嫁到了县令身上,每年春耕县令都要下乡走访好些村庄,以确保当年粮食都有被好好种植下去。
最重要的辰溪的沤肥方法大大缩减了发酵所需要的时间,如果说她沤出来的肥只是比别人快了一两个月,县令不至于那么惊奇,还巴巴的跑来看,最多就是下个政令,把它推广开就算了。
但是传统沤肥方法一般是夏收之后开始沤肥,等到明年春耕才可以用,历时大半年。
而辰溪的沤肥方法,只需要三个来月,缩短了几乎两倍,这就不得不引起县令的注意了。
几人在屋内坐着聊了一会后,县令表示想要去看一下肥坑。
基肥坑的肥料已经被长工们请出来翻地了,坑里现在在养蚯蚓,但是追肥坑和全肥坑的肥料还在,这两个坑比基肥坑沤得迟一些,但也发酵得很不错了。
县令看过后满意地点点头,赞道:“宋小娘子聪慧。”
辰溪当然要谦虚几句了:“小妇人也是整理先夫遗物时,机缘巧合之下学到这个法子,当时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