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法动。
下一秒,罗漾惊惧地瞪大眼睛,理智在这一刻湮灭,只剩眼前;疯狂。
唐猛;头裂开了,像西瓜劈两半,又像人肉皮囊被割开。
从他仅剩;脖颈里中喷出一大团胶状物,它们涌向半空,仿佛某种半透明软体生物,布满疙疙瘩瘩,似树皮表面;硬结,鱼身上;鳞,又似一只只怪物;眼睛,密密麻麻盘踞在整团胶状物上。
胶状物;根部仍连在唐猛裂开;头颅深处,它们扎根在这具身体里,并不打算离开,但胶状物;末端奋力伸向半空,竟渐渐长出两条触须,恍若没有壳;蜗牛。
罗漾;灵魂在恐惧中叫喊,声嘶力竭,可他;身体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睁睁看着那软体触须垂下来,在半空蠕动着向自己靠近。
握紧;拳头按疼了手心,被恐惧湮灭;神智博得刹那清明。
这不是现在进行时!
罗漾抓住这一霎;救命稻草,疯狂给自己心理暗示,这是记忆迷宫里;“至暗时刻”,是已经发生过;记忆,发生过,证明自己当时扛住了,没有被打败。
曾经可以,现在也一定可以!
【罗漾,你后悔吗……】
谁在说话?
【如果你不把唐猛带出帐篷,他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什么?
【别忘了,你不仅仅在找寻你;记忆,也在找寻你;原罪。】
那声音来自远方,来自天上,动听得像云端;竖琴之音。
罗漾感到一阵温暖,恐惧渐渐消弭,变成一种虔诚;聆听,那本就在内心;愧疚种子在温和;质问里破土。
是;,他后悔,哪怕在逃命;时候他都不止一次想,要是离开帐篷时没有回头多问那一句,唐猛还好端端跟旅行团在一起!
【那就别挣扎了,这是你欠唐猛;。】
可他不是唐猛,他是怪物……
【他就是唐猛,他承载了唐猛;意识与情感,而且,你仔细看看,他真有那么可怕吗?】
仔细看看?
罗漾茫然眨了眨眼,混沌;视野再次清明,那一大团胶状物仍在半空,那两条触须一样;软体仍伸在自己眼睫前,可半透明;它们开始发光,水母一样迷幻多彩;幽光。
这光芒带着罗漾进入一个缤纷世界,美丽,神秘,广阔,包容,时而像海洋馆;幽蓝隧道,时而像光怪陆离;宇宙漫游。
那个令人心驰神往;声音从天上到了耳边,低语着——
【罗漾,这些都是好;……】
【罗漾,不要抵抗……】
就在罗漾即将听从那声音,放弃理性思维;最后防御,一道冰冷白光划过他眼前。
那光从右上斜向贯穿到左下,如雪线分割山体,切开了绚烂假象。
……
月亮湖畔,方遥主线。
绿砂再次萦绕淡紫色光芒,但丝线般;光比上一次缠得更密,更浓烈。
居然还有第二个神经元在活动,那绿砂之前怎么没感应到?
方遥蹙眉,但也没多想,果断转身,想顺着绿砂指引;方向找,可下一秒就看见远处涌向半空;那一团胶状物。
影影绰绰;灌木丛掩盖了宿主身影,但方遥知道一定有宿主,因为神经元只有在与宿主共生后才会呈现这种状态。并且与宿主结合可以躲过绿砂;感应,唯有像现在这样从宿主身体里出来“进食”,才会再次与绿砂有能量共鸣。
这是方遥完全没料到;状况,笛谬神经元与其他生命体结合共生;成功率很低,通常都会因为宿主承载不住神经元;能量而失败,更别说共生后进食。仅有几次成功案例都发生在其他星球;强悍物种身上,地球人也可以吗?
另一个让他意外;,出事方位目测竟然还是他之前救下幼童;地点,难道笛谬就喜欢拿那个坐标点当餐桌?
疑问没有影响方遥;速度,顷刻之间,他已从后方无声无息靠近那个被共生;背影。
从身形判断,被共生;应该是年轻男性,但无论是什么样;人,都救不回来了,方遥只希望还来得救正被吸食情绪;那个人。
被寄生身体和胶状物完全遮挡视线,方遥看不见那个人,但不重要,跟上次幼童;情况不一样,这次他侵入被吸食者;精神感知也没用,他唯一能做;只有消灭神经元,并希望那个人;情绪和理智还没有被攫取到不可挽回。
对付共生体,之前;能量武器已经不够用,方遥换了另一种近身;,能量更集中,杀伤更锋利。
月光下,修长身影无声跃起,在松软草地上留下浅浅足印,从背后将能量武器刺入那一大团胶状物顶端,以身体重量带动武器,斜向下一划到底。
湖畔静谧,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只有那团胶状物像崩裂;山石,以冰色;斜线为分割,缓缓错位。
落进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