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羞涩。
他到底是个成年男性,而不是真正刚出生的小崽子;
上辈子也满脑子都是自己的求生之路,以及人族的存亡问题,根本无心情爱,从没和任何一个人如此亲密过。
更何况是喂饭洗澡亲脑壳……
哪怕他不是故意的,哪怕饲主是把他当小崽子来养,秦彧也有种在欺骗好心饲主的负罪感。
和这种负罪感与别扭一同产生的,还有感激之情。
无数次迷迷糊糊蹬着腿喝奶时,秦彧一边咕嘟嘟地吞咽,一边在心里想:
自己以后一定会报答饲主的救命之恩……
被饲主兜在怀里撸毛,吸耳朵时,秦彧因为羞涩,藏在绒毛里的粉耳朵都在升温。
这种时候他又总在昏昏欲睡中忍不住去幻想,饲主长什么样子。
她一定很温柔。
无论自己再怎么呛奶,养起来多么麻烦,饲主都没抱怨过一句。
她应该也很坚韧。
秦彧好多次听到丧化寄生物的吼声、击打声,空气中混着血气,是饲主在杀丧尸。
她也很聪明。
从她与其他人的对话中,秦彧能听出来她有自己的主见,而且很有勇气……
直到那天清晨,秦彧从梦中醒来,晃了晃有些炸毛的脑袋,张着粉粉的嘴巴打哈欠。
他仍旧被包在温暖的布袋中,被饲主护在怀里;
但今天有些不一样,他看到了一丝光亮。
秦彧一震,他眼睛睁开缝隙了!
欣喜若狂的幼崽和自己的眼皮努力斗争着。
待视野逐渐变得清晰,他迫不及待地抬起脸,去看好心的饲主。
从他的方位只能看到饲主白皙的下巴尖。
就在这时,饲主低头看了眼扭来扭去的小崽子,一张凝白而漂亮的面孔,就这么完完全全、毫不保留地映入幼崽的眼帘。
饲主的脸很小很白净,鼻头是少见的微翘,眼型似猫瞳孔很黑;
睁圆时很乖巧,不作表情或是冷脸时就显得有些疏离。
“睁眼了?”女孩儿很惊讶,眉眼微弯。
怀里的幼崽不作反应,已经完全呆住了,耳朵周围的毛毛和胡须都因极度的震惊而飞翘。
很快,它嗷呜的声音变得尖锐,在饲主怀里拼命挣扎。
怎么会是她?!
秦彧如遭雷击。
那张脸,他绝对不会认错!
白阮!
从秦彧8岁那年,白阮就住进了秦家。
他虽不怎么喜欢白阮的性格,好歹把她当半个家人。
可是这尽享了秦家和秦老爷子照顾、养育的孩子,上辈子勾结外人背叛自己,还害死了爷爷!
怒火和惊疑让秦彧难以保持冷静,他更接受不了的是,这些天救助、照顾自己的人,竟一直是自己视为仇敌的人。
白阮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不是早就和徐海清离开了白叶城、去海岛避难了吗?
她为什么会救自己?
难道她知道白虎幼崽的躯壳中,其实是自己?
……
种种疑问不断冒出,但最让秦彧在意的是:
既然白阮没有登岛,那爷爷是不是也……没有死?
他上辈子就在怀疑老爷子的死因。
秦老爷子心脏不好,一直在在军区海岛养病,身边都是熟悉他病情的专业医护人员,怎么会在白阮上岛后就忽然发病暴毙?
大概率是听到了自己的死因,是被他当亲孙女的人狠狠插了刀子。
秦彧不断挣扎。
他能接受自己变成幼崽一无所有,但却接受不了这些软弱、无能,暴露在曾经的敌人、仇人面前。
这让他感到屈辱。
尤其那人还是白阮,是背叛秦家、害死老爷子的元凶。
若早知道救他的人是白阮,他还不如当时饿死在路边。
可秦彧的抗拒和挣扎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白阮甚至觉得他在撒娇、在发泄精力,按着他的脑袋哄孩子似的:
“好了好了,别折腾了,到地方了就让你放放风。”
抗议无果,秦彧想要逃走。
短腿还没在地上扑腾两下,就被抓了回来。
他拒绝仇人的嗟来之食,却被掰开嘴巴塞进奶嘴,像喂猪仔一样被喂食。
他凶白阮,让她滚开,张口却是奶凶奶凶的嗷呜;
反被白阮拉开爪子,吸猫似的埋进肚皮一顿猛蹭,让他浑身炸毛。
精疲力竭的秦彧恨得牙痒。
意识到反抗不得;
意识到自己现在只是一只弱小的、谁都能一伸手就把他脑袋搓得东倒西歪的小猫咪,他决定要卧薪尝胆忍辱负重。
暂且忍耐下来;
待他长大些、积蓄了一些力量,他会让上辈子那些人都付出代价。
思绪沉沉,白虎幼崽圆而幼态的眼中掠过凶光。
还没沉稳片刻,一只手从旁伸出,张开纤白的手指包住他毛绒绒的脑袋搓揉,给他揉得四肢一蹬嗷呜乱叫。
……
之后到达了4号基地,秦彧一直在观察白阮。
一开始他以为,白阮也是重生的。
很快他又推翻了这个猜测,觉得不像。
人的下意识反应是不会作假的。
处处细节反应出,白阮的确对末世并不熟悉,很多后世的常识她都像第一次接触。
她甚至不认识白叶城附近的路。
如果她是重生的,肯定第一眼就能认出常彪。
凭她那胆小懦弱、自私自利的性格,明知道常彪是异能者且为人狠辣,怎么可能站出来去帮助那两个女人?
她应该也没发现自己的异常。
否则上辈子她就是死在自己手里的,若是知道当爱宠饲养的虎崽其实是他秦彧,早就把自己闷死了。
可白阮若不是重生者,又的的确确和上辈子完全不同了。
更聪明,更谨慎,更会演戏……
她会像猎手一样,在冷风呼啸的房顶静静趴上两个小时。
会在夜深人静时偷溜到旷地,自己进行体能训练。
睚眦必报,一边伪装无辜小可怜,一边抡起拳头把人打得哀嚎连连……
太奇怪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