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过后, 花叶折损不少,秦王府中院变得一片狼藉。
日出前,奴仆们就持帚在清理,扫至现在还只收拾了一小半。
廊道上有一行人走来, 众仆纷纷止住手中的活, 俯身叩礼。
皆是规规矩矩, 比之宫里的都不差。
福吉忍不住道:“这邹管家不愧是太后娘亲自调.教出来的人,整个秦王府的奴仆看着都忒守规矩了。”
福吉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因为他自己都不见得这么守规矩。
福安虽然没有接话, 可面上却是赞同的。
太后与殿下关系不睦, 可一直也不肯放手, 就连秦王府里都要安插自己的人看管。
秦王殿下对她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不太过分,皆会默许。
更何况秦王府也并非他们久留之地,所以也无人真的介意这邹管家是不是在这儿一手遮天了。
“也不知王妃那边如何了……”福吉又往回望了眼,忧心如捣道:“奴婢算是看出来了,这些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没得将娘娘给吓住了。”
刚入中都都不等他们缓口气, 摸清楚情况, 这些人便抢先上门拜见,将被动的局面化作主动。
这无疑也能反应出他们之中有些人颇有能耐和底气,上来就试图想拔老虎须。
“福吉说的不错……”福安难得开口附和福吉的话,请示秦王道:“是否让奴婢或福吉去一个到王妃娘娘身边?”
王妃只带着春桃和知蓝, 那两个一个言行怯弱,一个行事出格, 都不像是能襄助王妃把控局面之人。
殿下一向照顾王妃, 半点委屈都不肯让她受, 今日这摆明是去赴了场鸿门宴,心里怎能不牵挂担心。
“我知你们担心王妃,不过……”李策回眸望了眼身后的方向,唇角噙着笑:“区区秦州妇,怎能压得住她。”
相处这么久,余清窈有所变化他早看在眼里。
福吉顿感受教,恍然大悟道:
“殿下原来是想用她们给王妃娘娘练手呐!”
虽然理解了秦王的用意,可又想到那些带着美人而来的贵妇,个个都长着一副八面玲珑的精明样。
福吉就怕余清窈会被她们哄骗得团团转。
“……可是万一王妃一时心软,为殿下都收下了,那到时候可怎么办?”人又不是鸡鸭,收下了又不能宰了,还得好好养着。
到时候秦王府里叽叽喳喳,不说殿下受不了,他和福安也是受不了的。
李策笑容淡下,斜眼睨了他一眼。
福安捅了福吉一胳膊肘。
不会说话少开口。
“咱们王妃性子那么好,又处处为殿下考虑,万一觉得殿下就是需要多几个妾室怎么办?”福吉见两人都不能理解自己的苦心,越发着急了。
李策凝起了眉,竟被福吉几句话说得心神不宁起来。
若说从前的余清窈,为人小心又谨慎,性子软又好拿捏,的确可能会因为不想开罪人而不敢拒绝,可现在她早已经改变许多。
更何况昨夜他们才拥有彼此,正该是浓情.蜜意的时候,怎可能再接下这些美人给自己添堵?
——除非她觉得昨夜不太好?
思及此,李策心里没了底。
这种事情他周围没有可以商量对象,而书上更不会细说各种,更何况每个人的条件不同、接受程度不同的,又怎能一概而论?
因为是头次,借着温热的水,他也百般克制,才没有让余清窈难受抗拒。
期间更是耐心引导,凡她呜咽难受都会缓下动作,温柔安慰,直到她能适应为止。
因着太顾虑余清窈的身子和情绪,他才花了很长的时间……
余清窈后头昏了过去,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归罪于池水太热,还是纯粹是被他累着了。
李策提步往前,步子不由迈得更快了些。
早些把这边的事情处置完,也好过去看看情况。
余清窈今日的气色完全不需要脂粉来添彩,只是乌髻高束,插钗簪环就已经艳丽夺目,无人能质疑她的貌美。
春桃精心为她选了条缀有暗纹的芍药花纹的碧霞裙,上身搭配着胭脂薄纱的琵琶袖衣,胸前的宝石璎珞随着那丰盈的起伏而垂落,与腰间的金玉细带相呼应。
容貌娇艳,仪态雍容。
知蓝和春桃都很满意。
余清窈手里捏着一柄雾青色的细绢团扇,带着两婢缓步走入花厅,她腿脚还是不太灵便,因而要慢一些才稳当。
此时花厅的左右两边各坐了两名二、三十来岁的年轻妇人,衣着打扮各不相同,有的雍容华贵、有的端庄大气、还有的艳光四射……
余清窈趁她们不备,在进门的时候就匆匆往左右各扫了一眼,不难看出这些夫人之间互相也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