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唯一的一匹马前几天被魔兽咬死了, 马厩空了出来,男人把他们的马栓去马厩里。
比起城市里规整干净的马厩,那显然要粗陋得多。
不过有比没有好, 特丽莎也不挑剔。
她看了一眼马厩的方向,先一步钻进了房子。
门和窗都太小, 一进入房子,就像直接走进了夜晚。
克莱斯特随后进来,他往旁边让了一步,将门外昏黄的晚阳让进来。
借稀薄的光, 特丽莎看清了房子里的模样。
离门远的一边,靠墙是个土块垒起来的充作床的东西,上面铺了一张破旧的单子,下面垫了编织垫, 编织垫下有零碎的稻草支出来。
紧挨着床头的墙边嵌了一个简单的壁炉,壁炉里灰都被清掉了, 只留下冷冷清清的膛。
壁炉另一边, 摞了几个缺牙少瓣的容器, 像是烧汤的陶锅。
紧挨床脚的地方放了一张矮桌。桌上倒扣了一个水杯,还放了一个旧瓶子,里面装有什么液体。
特丽莎拿起来晃了晃, 磨花的玻璃里, 隐约有絮状的细小沉淀。
——应当是他们自己酿的酒水。
除此之外, 空无一物。
他们不是她这一路上路过的最穷的村庄, 但绝对是她路过的、城镇边最穷的村庄。
门开着,风一直往里吹, 克莱斯特把门带上。
特丽莎抬头问他:“你饿吗?”
“不饿, 但我想我们需要吃点东西。”
冬季还没过去, 尽管克拉克的冬天不像荆棘那么刺骨,但夜里的低温也很难捱,吃饱了肚子,会好受一些。
特丽莎赞同的点点头。
村里不像城镇,物资不丰不说,频繁的烧火做饭也是一件耗费木材的奢侈行为。
他们大多一天只中午吃一顿热食,晚上不一定会吃饭,要吃也是吃些之前烤好的干粮。
特丽莎和克莱斯特自己带了干粮,也没想着去吃村民的东西。
克莱斯特正要往特丽莎的方向走,房门被敲响。
他脚步一转,回身去开门。
刚才见过的男人站在外面。他的怀里抱了一把柴。门一开,他把柴火往克莱斯特怀里送,“这是村长让我送来的柴。”
他们倒是没有刻意苛待他和特丽莎的意思,送来的柴虽不多,但看样子都是细挑过的好柴。
“谢谢。”克莱斯特礼貌回道。
克莱斯特的礼貌似乎让他有些窘迫,男人不自在的咳了一下,他看着克莱斯特,嘴唇向上拉了一下,露出个友善的笑,“虽然前来帮助的冒险家们各有手段,但我还是要再和你们说一下,夜里冷的话,可以去村里的大屋。虽然条件不好,但至少会好过一些。”
克莱斯特脸上也露出个友好的笑:“谢谢,我们会考虑的。”
卡在门口说话,里外里一吹风两人都冷,男人送柴的任务已经完成,点点头离开。
克莱斯特回身把柴放到壁炉,特丽莎已经掏出了食水等他一起。
房间不大,除了那张窄床没有别的落脚的地方,特丽莎坐在一边,招呼克莱斯特一起。
空气里有浮尘,人一挪动就带起一阵。
克莱斯特擦擦手,坐在特丽莎另一边。
他一坐下,特丽莎熟练地按开隔音器。
他们彼此相熟,不必客气,特丽莎分了他一块干饼,边吃边道:“明天一早,我们去后面山林吧。”
村庄本身紧邻着他们开垦出的农田,加上本身地形的原因,若是有魔兽,很容易察觉。
麻烦的是村庄后的山林,可能会藏有魔兽。
“嗯,”克莱斯特应道,“带我们来的那个男人应该是猎户,他鞋子上那一圈兔皮像是近期新制的。或许可以请他同行。”
特丽莎:“我们不是第一批到的,不管是瞭望的守卫还是那个男人、以及村长,他们都很熟练。一切都井井有条。”
他们不富有,在冒险者公会挂出的任务也因酬劳较低而排在后面。魔兽肆虐是今冬才有的,如果不是被逼到这个地步,他们也不会去挂任务。
可他们表现得格外熟练,如果不是他们早就预演过很多次这种情况,那么就是在他们之前,也有冒险家来过。
克莱斯特垂眸想了一瞬,“我们一会儿去把柴还回去。”
特丽莎嚼干饼的动作慢了一拍,随即脸上露出个笑意,“我也是这么想的。”
把柴还回去,去村中心的大房过夜。
一来确实更暖和,二来他们能多了解些讯息。不管是魔兽的具体情况,还是先前来的那位冒险家遇到的困难,他们都能了解一些。
没有掰碎了说开,但他们就是这样理解了彼此的意思。
这种少有的默契让特丽莎忍不住又看了克莱斯特一眼。
克莱斯特对她笑笑,飞快的将剩下的干饼吃完。
两人吃完,简单整理了一下就抱着柴出门。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蒙蒙的灰光拢在天边。
远远的,村口瞭望的守卫那里燃起一个红色的小点。火把像夜间的萤火,让人忍不住多望几眼。
特丽莎和克莱斯特借着月光抱着柴走到村口的大房子前,在寒风里敲响了木门。
大房子比他们之前待的那个小房子大了许多,从外看去,几乎与莫多老板的旅馆差不多大。
木门被拉开,他们先前见过的那个男人出现在门后。
男人见是他们,脸上露出个笑,他回头向里面用方言说了一句什么,随即撩开厚帘请他们进去。
厚帘后,还有一段廊和另一厚帘。
一进入这段短廊,冷风就少了许多,隐隐的暖意从帘子后透过来。
帘子后,木屋的大堂里,火炉旁密密麻麻围坐了五十多个男女老幼。
柴火烧出噼啪的声响,火焰的温度和人类本身的温度在不大的空间里传递,驱逐了不少寒意。
但这样多人挤在并不宽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