违和感。
昨日他们在森林中救他, 当时他孤身一人,衣着表面光鲜,特丽莎还猜测他是什么死要面子的落魄贵族。
可他若死要面子, 那么身上也该穿些彰显“富贵”的衣物才是。但他如今身上穿着一身灰布衣袍, 显然没那么虚荣。
而且他身上这身虽然也旧,但合身干净, 材质也比村民们的好, 应当不是村民们给他的,而是他自己的。
进村之后,他虽然也有些贵族讲究的臭毛病, 但似乎并没有那么难伺候, 也没有太过苛责旁人。
村中的大屋他住不习惯, 也能一觉天明,甚至特丽莎和克莱斯特走的时候他还没醒。
更何况自恃身份的贵族会和三个村民小孩子这样玩耍吗?
如果这些都归因于他是个落魄贵族,前后多少有些说不出的违和。
特丽莎看了他一阵,开口道:“这在我们的计划之外,如果送你返回克拉克的话, 你能支付我们多少报酬?”
一听要报酬, 乔的脸上纠结了一瞬,随后与特丽莎商量道:“三十铜币行吗?”
“不行, ”特丽莎摇头, “三十铜币都不够我的马吃一顿好料。”
特丽莎环胸抱臂,“你该不会是骗子吧?只能支付三十铜币吗?”
乔的眼睛因激动而睁大,他立刻大声反驳道:“我不是!”
“我只是……我只是在森林中丢了我的储物戒指与钱袋!”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昂起头颅, 趾高气扬的对特丽莎和克莱斯特道:“帮助落难的贵族, 是你们的荣幸!国王会褒奖你们的精神, 神明也会赞扬你们的无私和奉献!”
克莱斯特温温和和的提醒他道:“我们不是霍尔林格的子民,甚至我们信仰的子神可能都不一样。”
所以不管是国王的褒奖还是你的神明的赞扬,对我们都无用。
就像被戳破了的气球,乔身上那种气势瞬间荡然无存,他的态度软化下来,挣扎了好一阵才一副肉痛的模样与特丽莎他们小声商量道:“那五十铜币行吗?真不能再多了!再多我买不起马,去不了王都了!”
特丽莎看了一眼身边的克莱斯特,极轻的点了下头,“我们考虑一下。明天给你答复。”
“真没有转圜的余地吗,”乔有些纠结,“你们真的不需要贵族的嘉奖令吗?这对你们在霍尔林格行走会有帮助的,我甚至可以给你多写几个。”
嘉奖令只是一张写满溢美之词的纸状,旁人或许会觉得这是无上的荣耀,但这对特丽莎和克莱斯特来说这玩意确实毫无用处。
特丽莎摇头。
得了特丽莎的答复,乔长叹了口气,看了他们好几眼才不甘心地道:“好吧,我等你们的回复。”
直到乔离开很远,克莱斯特侧头问特丽莎道:“要‘问问’吗?”
特丽莎明白他指的“问问”是什么意思。
但乔与沃夫不同,沃夫是克莱斯特已有证据证明他在做伤天害理的事情,特丽莎才同意克莱斯特“问问”。
乔虽然身上有些说不清的违和,但他本身并没有做什么害人的事情,甚至这些违和也并不能推断出他将做些害人的事情。
特丽莎摇头,“不。”
“就当是帮村民,”特丽莎道,“我们明天送他回去。”
***
特丽莎和克莱斯特两人白天在村子附近转了一圈。山林里的魔兽很少,除了一只兔魔兽一无所获。
原本打算明日启程去下一个村子,如今看来去下一个村子前得先把乔送回克拉克。
特丽莎和克莱斯特和村长说了魔兽的情况和明天的计划,村长感激得再三向他们道谢。
与昨夜无异,包括乔在内的大部分人都在大屋过夜。
只是因他在场,今日村民们没有进行祷告,休息得也格外早。
变故发生在午夜。
村外瞭望守夜的人尚未察觉异常,睡在边缘的特丽莎和克莱斯特睡梦中听见窸窸窣窣的咔嚓声。
看护炉火的守夜人掏了一根顶端燃着的木柴,火焰照亮那一小片空间的同时,特丽莎刚好睁眼,对上了一双赤红的小眼睛。
特丽莎立刻翻身起床。
守夜人的喊声几乎破音,“魔兽!!!”
就像在滚烫的油锅中滴了一滴水,原本平静的屋内顿时沸腾起来。
村民们像溅起的油花一样从木板上跳起来,随手捡起什么东西就充作武器。
这样窄小的空间里,大剑不便出手,甚至窄剑和细剑也可能伤到在慌乱中乱跑的村民们。
特丽莎抽了把匕首,眼疾手快的扎进了那只鼠魔兽的身体。
与此同时,那种细碎的咔嚓声越来越大了,好像有无数只老鼠同时啃噬木屋的根基。
“出去!”村长暴喝。
他们似乎早有演练,得到出去的指令,两三个睡在门边的壮汉先行打开木门出去,其他村民紧随其后。
鼠魔兽的啃噬让整个木屋晃动起来,土尘从屋梁上扑簌簌的落了人们满头满脸。
特丽莎把手里的匕首塞给克莱斯特,顺手提起一个差点被挤倒的孩子。
靠东的一块似乎啃噬的老鼠似乎格外多,木屋明显的向东南角塌陷下去,摇震的木墙上,歪斜的房梁发出将要破裂的嘎吱声。
村民们撤离得很快,不过十几秒,就跑了个干净。克莱斯特推着特丽莎,从摇摇欲坠的木屋里跑出去。
借着月光,村民们手执各式武器与满地乱跑的老鼠搏斗。
被魔力激化过的老鼠比寻常老鼠更敏捷,村民扎下去的木矛、挥过的镰刃十有八九都扑了空。
几个孩子跳脚惊呼,手里捡了石块去砸那一窜就过去的黑影。
村民们反击,啃噬木屋的老鼠们停下,转而进攻空地上站着的人们。
它们个头小,窜得快,在村民们脚边和岩石的缝隙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