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破木屋里,因为牧随的一句“情话”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而就在这沉默的间隙里,牧随忽然觉得自己身体轻快了一些,昨天本孟如寄摁疼的胸膛纾解了疼痛,另外一些他没放在心上的疼痛也开始消失。
他喝奈河水是假的,但孟如寄带回来的药是真的。
不仅没有送他去往生,还治好了他一些小毛病……
“药起效了。”牧随如实说,“这药很好。”
与他们逐流城主导研究的药丸,几乎效果一样了。
“好了就行。”孟如寄捂着腰带站了起来,“天色还早,我去集市上转转,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工可以做。”
牧随望着她的眼睛,“买药把钱都花了吗?”
“还剩十文。”孟如寄觉得这倒是没什么好瞒的,不管牧随是不是逐流城主,当下吃饭的问题还是要解决的,“你好好休息下,让药效多起作用,我晚点回来。”
孟如寄又一次离开了。
牧随忍住每次与她分别时,心里那股浪潮一样的失落,待情绪稍稍平息,牧随侧耳听,外面已经完全没有他人气息了。
他便从怀里拿出了银锭,和之前一样,摆了个阵法,然后看着辰砂的虚影从阵法之中“长”了出来。
“城主。”辰砂过了许久,才联通了那边的石头,虚影变成了真实的人影,“属下刚从持盈殿中取了金杖,还未来得及寻到兔子……”
“解奈河水毒的药,怎么回事?”他沉着脸,开口便问。
辰砂那边一惊:“城主误食了奈河水?如今身上可有剩余银钱,属下可以日夜兼程为城主送来。”
“办你的事,我这里不需要你操心。我问的是这药丸的价格,为何有了变动,为何穷乡僻壤的集市,也能有药丸可售?”
辰砂似听牧随中气挺足,不见虚弱,便放下了担忧,却又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回答道:“是兔子。”
又是这只兔子……
牧随脸色更难看了。
“您走以后,有一些制药人冒出头来,兔子说,要稳住逐流城药材的生意,所以与管事合计,将一部分成药的价格做了调整。其中,解奈河水毒的药丸调整了价格,由原来的二十银调整为七银,再分发给各个药铺。想以此来挤掉其他制药者……”
牧随听到这儿,已经开始捏眉心了。
辰砂继续道:“但没想到……价格调整了,却并没有那么多中奈河水毒的人需要用药。而且这个价格,对于本来买得起二十银的人来说,调不调价其实无所谓,对于本来买不起的人来说,七银的价格,他们也买不起……所以……这是如今城中财库空虚的……其中,一个,原因。”
“我走之后,留下的钱财,是让你们从你们之中,擢选下一位能人,祝他成愿,不是为了给一只半路成精的兔子挥霍。”牧随声色冰冷,“你们不想回人间,不如直接去跳奈河,把钱财散了,不用拿给一只兔子取乐。”
辰砂低头挨训,不敢吭声。
“手里拿着什么?”牧随看到了辰砂手中还提着一个半人高的铁笼子。
“哦……听城主之令,已取金杖,现在准备去寻兔子了,把她关起来……”辰砂小心的问,“是不是不用笼子?”
“太大了。”牧随道,“给她换个小的。我要的,是让她维持原型。”
听出牧随声音里的火气,辰砂立马应了。
牧随没再废话,直接撤了阵法,又把地上的痕迹一脚扫了干净。
以前兔子只是兔子的时候,逐流城好几个主事就对这只兔子百般纵容,他知道这兔子多少有点哄人开心的本事,如今她变成人了,又哄得一群人跟她一起乱了逐流城的规矩,亏空了钱库。
在无留之地,钱是钱,也是权,更是灵力资源,若只是一两个主事因为“念旧”,脑子不清楚的跟着她玩,便罢了,现在分明是兔子让一群人都跟着她胡闹,这兔子成精后,可能没有辰砂说的那么简单。
辰砂拿金杖关住她恐怕也只能关一时,重要的,还得是他自己要回去,重掌大权。
必须尽快诓出内丹的使用方法。
只是如今……
牧随看了眼地上被剥开扔掉的药丸油纸,眼睑微垂。
七银的药丸,来了这儿,药铺的掌柜再贵上一两银,都不算黑心。孟如寄身上有多少钱财,牧随再清楚不过,不就是昨天给她的那八银吗,现在还剩十文……
她倒是真舍得,拿她几乎全部的钱权和灵力去换一颗药……
为了他。
一个偷了她内丹,又不算熟悉的“小野人”。
若是在昨天之前,孟如寄不知道如何用无留之地的银钱引术法,那倒是也没什么稀奇,只是如今,她知道银钱的那么多作用。
她还是这么选了。
赤诚不少见,少见的是历经世事后依旧赤诚。
孟如寄活了那么久,走到如今,却还愿信陌生人,救苦难者,牧随扪心自问,他做不到。
他将包裹药丸的油纸捡了起来,慢慢展开上面的褶皱,将其捋平,然后又规规矩矩的折了起来,放进了怀里。
他想,他确实做不到,但他能做到的,是信自己的道,一直走,走到黑,不回头。
而赤诚的孟如寄,在离开了小破木屋后,行至林间偏僻处,转头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之后,立马掏出了卡在自己腰间的灰黑色石头。
她狠狠地将石头砸在地上,同时骂道:“你不会数数吗?”
石头“嘭”的一声,化为人形,莫离捋了捋自己的头发与衣衫,故作沧桑的抱怨:“小孟,你不能这么对老人家的,我老胳膊老腿儿,摔摔就快坏了,你再一吼……”
孟如寄不吃这一套,直接打断:“我让你认出了蹦两下,你蹦了几下你自己心里没数!你最好能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