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随意着急听郑析心跳,他想确定郑析是否还活着,焦灼和慌忙之下他忽视了‘拜拜’在梦境里的危险含义。
林随意无法去责怪郑析,这是他第一次入梦,甚至在入梦前他都不算了解解梦,他太菜了,如果不是看到郑析膝盖处的泥土,他也不会联想到跪拜或许就能看见山里的那些东西。
或许他走累了也会跪坐下来休息,或许一个没注意也会像方虔那样绊倒……
既然跪都跪了,灾祸凶煞什么的林随意也只能照单全收。
现在正是夜最深的时刻,他也跪了挺久,反正凶煞还没找上自己,他就可以在凶煞到来前再做些事。
林随意还是尽可能地想给楼唳留些线索,跪拜才能看见看不见的东西,他觉得楼唳那样的人是不会给人下跪的,所以只有他来做了。
林随意看向郑析的尸体,除了膝盖的泥土,疑点就是郑析的肚子。
林随意记忆有些模糊,他不记得自己在跪倒之前,郑析的肚子是否隆起,但总之郑析隆起的肚子就不对劲。
他小心翼翼地将郑析的衣服往上拨了拨,衣服掀开后露出了肚皮。
郑析的肚子隆起确实不是衣服的问题,而是他的肚子真像怀了孕,皮肤被撑得变了颜色。
林随意深吸一口气,将手掌覆在郑析肚皮上。
并不意外的,林随意能清楚地感觉到肚皮之下的涌动。
他也没当过爸爸,不知道胎动是怎么样的。但林随意直觉不会是现在的手感,因为胎儿不会像蛇一样在肚皮里以‘S’形涌动。
郑析肚皮里很可能是一条蛇。
林随意瞪大眼睛,他甚至能看见蛇在肚皮里游动而凸起的轮廓。
然后,突然,肚皮就被撑破,有一张嘴从里面咬开,破壳而出。
几乎是本能的求生意识,才让林随意在瞬间收回了手。
他头皮发麻地看着眼前一幕,一条盘成手掌大小的蛇从郑析的肚子里钻了出来,它吐着信子,信子在空气里探知到了林随意的存在,蛇的瞳孔在一瞬聚焦,定定地看着林随意。
林随意血液都凝固住了,他转身就跑。
脚踩着地上枯枝‘咔咔’作响,他跑到自己都没了力气,实在是跑不动了才放慢了脚步,但仍在缓慢前行,不敢停下来。
很多人都怕蛇,蛇本来就象征着危险,更何况这是一条从郑析肚皮里跑出来的蛇。
林随意跑出很远,仍心有余悸。
越来越多的疑问充斥他心间。
蛇怎么会从郑析肚子里跑出来?
郑析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的死法是不是也和郑析一样,他的肚子里也会钻出一条蛇?
随着这些疑问,林随意终于是停住了脚步。
楼唳说过,凶煞不会失手,除非他从梦境里出来,不然就算一个筋斗云翻出十万八千里,他也还在梦里。
他得回去,那条蛇是解梦的线索。
林随意抚了抚自己的胸膛,安抚胸膛之下剧烈跳动的心脏。
随后他抬头看了眼天,天黑沉沉的,他还处在凶煞会出现害人的时间段里。
不过天色越沉,林随意反倒是轻松了一些。
他跪下到现在也过去了挺久,但他仍旧活着,那条蛇也没有跟着他来追来。林随意想把这个讯号认作——他并没有惹凶煞。
这是他在梦里的第三个晚上,第一晚天一黑,黑犬就出现了,第二晚天一黑,应朝霞也来了,但他现在还活着。
或许他膝盖着地只是能够看见那些看不见的东西,却不代表惹凶煞,因为他缺了一个‘拜拜’的对象。
这么安慰自己后,林随意终于朝着原路返回。
他这才有胆量去看跪拜之后的高山。
此时眼睛里看见的和刚入山时看见的有很多不一样了,浓雾散去,本是葱郁的树木变得腐朽,地上的泥土虽然仍旧泥泞,但路面堆积了不少落叶枯枝,减少了行走的困难。
也多出了许多奇怪的声音,之前山里静悄悄的,静得让人发慌,现在却多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因为林随意看见了蛇,所以不难猜测这窸窣响动,恐怕是蛇在落满枯叶的道路上游动的声音。
这山里不止刚从郑析肚子里钻出的一条蛇。
还有水声,是什么拍打水面的声音。
这些声音时不时就拨弄一下林随意紧绷的神经,林随意返回去郑析尸体处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郑析的尸体还在那里,那条蛇也没有走,而是依偎在郑析的尸体旁,像是嗷嗷待哺的婴儿。
然而等林随意走进了才发现,蛇在吃郑析的血肉。
一口一口撕下来肉吞入腹中,这条蛇的身体某一处已经胀得老高,它却像是不知饱一样还在啃着肉,那样的架势就好像要把郑析整个吃掉。
林随意忍着恶寒,他在地上捡到一个小石头,朝着这条蛇砸过去。
蛇被他砸得身体一偏,却很快得又立起来。它发现了林随意,朝着林随意‘嘶嘶’。
林随意手里握着好几块石头,每一块石头都精准地砸到蛇身上,蛇越是‘嘶嘶’,他砸得越狠。
若蛇会杀了他,早在他第一块石头驱赶的时候就动嘴了,而不会一直吐着信子警告。
就在林随意双手搬起一个大石头时,蛇终于被他唬退,转身没入山林。
林随意丢下石头要跟,经过郑析时,他停了下来。
楼黎对林随意说过,解梦是从道教发源,郑析是解梦师也是道士,而道教崇尚入土为安。
林随意没办法就将郑析丢诸荒山野岭而不管,他弯腰捧起一怀抱的枯叶,所做也只能草草地掩盖住郑析,然后才追着蛇去。
不知道是蛇刚出生还没吃饱就被林随意用石头砸了几下,蛇逃跑的速度不快,林随意能够与蛇拉开一个安全距离,这个距离也不至于让他跟丢。
蛇的听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