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做好一个储君,处处针对你,现在……咳咳,现在还想逼你……逼你……”
景佑握着他的手猛的收紧。
这双手也曾经温暖宽厚,现在却像一截枯枝,只剩一层皮挂在骨头上,血肉都被吸干了似的,因为长期注射药物,连手心里都一片冰凉。
慕鸫这是想托孤啊……
病房外,慕燃心跳加速,双拳紧握。来了,父亲果然不会眼睁睁看他去死!
他有救了!
寂静在病房中蔓延,床头花瓶里百合花的香味和冰冷的消毒水味混合在一起,让人窒息。
一间病房内外,三个人心思各异。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慕鸫固执地看着景佑,瘦的能看见血管的手紧紧抓着他。
终于,景佑别开眼,疲惫地说:“老师,不要说了。”
虚空中绷到极致的弦一把崩断。
慕燃睁大眼睛,嘴唇颤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景佑拒绝了?不可能吧,他怎么敢拒绝的?那是他老师啊,他怎么会……拒绝?!
慕燃猛的向前一步,就要去推那扇门。
旁边的士兵眼疾手快,一把把他压跪在地上,捂住他的嘴。
慕燃拼命挣扎,脸色涨红,眼珠爆出,手背青筋凸起,濒死扭动的模样活像恶鬼。
温莎被他吓了一跳,跌倒在旁边,连哭都忘了。
慕鸫眼珠转动,久久地看着景佑。
他病了太久了,连眼睛都不再像年轻时那样清亮,眼球上蒙了层翳般,颜色灰暗,浑浊不清。
“哪怕是老师最后的请求,你也不听吗?”
“对不起,老师,”景佑最终道,“我可以让温莎夫人活下来,但慕燃不行。”
“……”
寂静在病房中蔓延,直到慕鸫再次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像是要把肺都给撕破。
“我去叫医生。”景佑站起身。
慕鸫竭力抬起手:“不,不用……”
景佑转头看着他。
慕鸫喘着气说:“我没几天好活了,你也不一定还有时间来看我……再陪我说会儿话吧。”
“我这一生,也算是对得起你了……你小的时候,我总担心你身上有一些omega的坏毛病,后来果然如此,你心太软,做事也不够坚决,我就总怀疑你能不能把储君的位置坐好。”
“但你刚刚……”慕鸫没说下去,静了很久才开口,“我也能放心了。”
景佑错愕地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慕鸫刚刚说让他放过慕燃……是在试探他?
原本不断挣扎想要甩开士兵钳制的慕燃也呆住了。
慕鸫这是什么意思!?
放心了?他放什么心了?
他儿子要被杀了,他说他放心了?!
景佑喉咙滚了两下,两颊抽动了一下,才勉强自己开口:“我让慕燃来……”
“不用了。”
慕鸫闭上了眼,胸口破风箱一样夯吃夯吃地喘着气,说的话断断续续,但足够让人听清楚。
“我不想见他。”
景佑坐回床边的凳子上,给他顺着气。
慕鸫艰难地喘息着,“我知道……俞佑安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慕燃做了什么,你想瞒着我,但我……咳咳,我还没傻,那天,你的侍卫来给我送药……”
慕鸫目光放空,神情恍惚了下,耳边响起一道刻薄又恶毒的嗓音:
“你还记得你儿子的情人吧?这就是他让人偷偷送进宫,想送给陛下的。”
“研究院已经检验出来了,里面含有微量的慢性毒药,普通人吃了或许没事,但是陛下那个身体状况,怎么受得了?你儿子这是想弑君啊!”
“你觉得,殿下还能容他吗?”
慕鸫听到自己的声音,空洞地响起:“你想说什么?”
“不瞒你说,这些日子殿下让我给你送来的补药,全是用你儿子送的药材熬出来的,我知道你没喝,但你以为,这就躲得掉了吗?”
景佑眼皮一跳,慕鸫宽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我知道不是你。”
“那老师为什么要喝……”
“不是我喝的,我没有喝,”慕鸫眼神暗了下来,“这也是我让你来,想告诉你的事。”
景佑紧紧皱起眉,慕鸫没有喝那碗补药,为什么身体里会检测出和补药里相同的成分?
是巧合,还是因为……阿尔诺其实只是幕后黑手推出来的替死鬼?
在帝国还有其他人想要慕鸫的命?
景佑忽然想起来,毒伞肽毒发是有延迟性的。
当时连他都下意识以为,是慕鸫身体不好,才会喝下药当场就反应剧烈,但其实不是……
而且,只要慕鸫一死,除非详细地尸检,不然很难发现这点微妙的差距。
又是时间差,可惜,慕鸫昏迷这么多天,已经来不及了,只要幕后黑手有心,这几天都够他在帝国和联邦之间跑一个来回了。
“不说这个了,老师活不了多久了,还有些话想交代你。”慕鸫看着他,目光前所未有的温和,“慕燃能狠心抛下父母叛国,想必已经不认我这个父亲了,能给我送终的,也只有你了。”
“…………”
走廊里,空气近乎凝固,慕燃保持着挣扎的姿势一动不动。
“您说。”景佑闭了闭眼。
“陛下还在,国家大事由不着我这个老头子操心,我要交代你的是几件私事。”
慕鸫缓了缓气,继续说:
“送你师母回老宅,这个我已经说过了。还有帝都星的房子,卖了吧,钱也给她。”
“至于第三军团……你看着安排吧,军团长的位置,能者胜之,谁行谁就坐上去,你不是在提拔普通出身的士兵吗,这就是个好机会。要是有谁不服,你就告诉他,是我说的,第三军团从来不是谁的私兵,只能做皇室最忠心的追随者!”
景佑知道他这是怕他追究第三军团的过错,再加上这段时间军团内部四起的流言,替第三军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