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听春表现得太不愿意了,薛盈拉着她进入内殿,忍不住发出了今天的第三次低笑。
这一次笑得更加开怀,也更加真心实意。
他有些强硬地把卫听春拉入了内室,对着快要吓到神志不清的卫听春说:“你们全都下去,今夜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许再进来。”
卫听春的手被攥得生疼,听到这种“强抢民女逼良为娼”的时候才会出现的虎狼之词,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在想强制退出这个世界的可能性,现在就后悔,非常后悔。
她为什么要来这一趟呢,她的大儿长大了,变了,还要对她用强了!
还不如就让美好的记忆停留在四年前!
但是强制退出也有点行不通,这些年不像前几年了,严令禁止强制退出世界。
主要是有几个人做任务做一半受不了,强制退出,被那小世界的人发现了异样,导致人物察觉异样,世界崩塌了。
因此卫听春现在想要退出这个世界,必须“合情合理”。
不能突然自杀,不能突然消失,最好是按照原定剧情路线退出,否则不单是判罚积分的问题,还会引起后续的一系列问题。
而要剧情合理,她甚至都不能“不甘受辱”自尽,因为她穿越的这个角色,本身就是来引诱太子薛盈的,薛盈要她,她应该感激涕零主动诱惑才能符合人设。
但是卫听春真的做不到啊!
虽然她一直都想找个对象,可是她向来喜欢年纪大一些的,性子稳重成熟一些的,最好是那种遇事八风不动,山崩面前不改色的人。
所以卫听春看中的那几个有对象的角色,都抢不过别人,因为大部分人都喜欢这种会照顾人的类型。
薛盈万万不在她的考虑范围,最最重要的是,她对薛盈是母爱啊!
卫听春是把他当半个亲孩子,才会这么多年念念不忘,而幼时的薛盈也是她在跨越世界跨越山海时的一点怜悯,一个极其像她小时候的缩影。
薛盈是她对自己的一种怜惜和寄托,纵使他现在长大了,生得完全同记忆中那个小可怜没有任何关系了,变得俊美又华贵。
但是卫听春对他绝无男女之意!
她简直要崩溃了,眼见着婢女和侍从全都下去了,整个屋子里灯火通明,很显然是方才的婢女重新点了数盏灯。
卫听春屁股朝后坐,用尽了全身力气和薛盈较劲,脑中飞速思索着要不要干脆和薛盈动手,激怒他,让他一气之下因为自己的“不识好歹”,掐死自己。
路过一个桌案的时候,卫听春甚至顺手抓住了一个茶盏,她打算等会儿把这个茶杯砸在薛盈脑袋上!
然而等到所有人都退下,门窗紧紧关闭之后,薛盈听起来有些放荡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转过身,看向卫听春,慢慢放开了手,脸上的笑意却未尽。
他问卫听春:“你要用那个砸我吗?”
薛盈指着卫听春手中紧紧攥着的茶盏说,“那个东西脆得很,因为是上好的细瓷,一套足足千两白银,也是贡品。”
卫听春一听,拿着茶杯的动作就慎重了很多,但是对薛盈还是十分戒备,脸上的慌张压都压不住,薛盈一松开她,她就后退了好几步。
她警惕地看着薛盈。
薛盈说:“你要是想砸我,你用这个。”
薛盈从旁边的博古架上拿下了一件铜器,是一个憨态可掬的肥马像。
“这个砸不碎,也免得伤到你自己。”
薛盈一本正经地和卫听春讨论,还微微倾身,指着自己的太阳穴说:“你力气小,要朝着这里砸,才比较容易砸死,后脑太硬了,不适合你这样的小胳膊腿。”
薛盈把铜制的肥马像放在桌子上,方便卫听春取用,甚至还蹲下,抬头看她道:“我蹲下,你比较好发力。”
他表情极其认真,认真到他那双向来死水一样的眸子,都仿佛因为期待被砸死,透出了一点光亮。
卫听春抓着茶杯盏人都傻了,从一种崩溃进入到了另一种崩溃之中。
她在薛盈的脸上,根本找不到任何开玩笑的痕迹。
薛盈等了片刻,自下而上看着她,神情是那么专注。
可是谁会认真地教对方怎么杀死自己?这……疯了吗!
卫听春下意识又后退了一步,她甚至把茶盏都放下了。
两个人隔着一段距离,自卫听春穿越过来之后,她第一次如此认真且专注地注视着对方。
沉默和死寂在蔓延,最后还是薛盈先开口,他问她:“你还是舍不得我死,对不对?”
像那些年,那些次一样。
薛盈慢慢起身,垂眸看着地上片刻,面上的那点笑意都蒸发干净了。
他又抬起头,看着卫听春,察觉到了卫听春的害怕。主动后退了几步,指了指床,说道:“床边有洗漱用具,你自行洗漱,然后上床睡觉。”
卫听春本来在揣测薛盈的用心,揣测他方才到底是真想要自己砸死他,还是只是在吓唬她,唬她就范。
但是薛盈一路退到了长榻边上,仿佛刚才兴奋得发疯一般拉着她,给她展示着满屋子的奢华贡品,要把一切都给她、说喜欢她、要享用她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他。
卫听春没动,始终站在那里警惕着。
薛盈坐回长榻上,也不再看卫听春,他不想吓到她的,但是他等了太久了……无望的等待比求死不得还要难熬。
她突然出现,还是在七月十五这样鬼门大开的回魂夜出现,他太高兴了,无论她是来带自己走,还是……,都足以让他发狂。
他没控制住自己。
薛盈坐在长榻之上,手指在持续发抖,指尖还残留着在她右手上摸到的疤痕的触感,那是他铭记于心了十几年的形状。
是她!
是她啊……
她真的又来了。
这一次他一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