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柊在做梦。
因为九个任务世界的经历,他的灵魂强度远超正常人类,在梦境开始的时候就立刻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那是挺早的一个周目了,那会儿他还曾经天真地以为经过那九个世界之后,自己已经能够轻松地战胜命运,甚至掌握命运。
他联合那五个人一起,早早地把炸弹犯抓了起来,信心满满地以为萩原甚至松田死亡的问题已经解决。
但是越临近11月7日那一天,命运的反扑越是疯狂。
那一段时间整个东京仿佛人间炼狱一般,到处是爆炸、抢劫、杀人、纵火。
“Hagi——wara……”剧烈的喘息声在逃生楼道内回荡着。
即便是强化到徒手拆高达的身体,在连续十几天没有合眼,腰腹都受了不轻的伤,刚刚开着高达,哦不,开着马自达从各种交通拥堵路段飞过来,又因为电梯停运不得不一口气跑二十层楼之后,北川柊也有点顶不住了。
弦乐配合着人声吟唱的缈远歌声响起,是玛克那垃圾带有专门针对他的催眠效果的手机铃声。
但在这种时候,经历过九个任务世界的钮钴禄·北川柊——
管他去死。
正在此时,夹杂在剧烈喘息与手机铃声中间,微弱到人耳无法听到电流音传入北川柊的耳中,而被他身上的浓烈血腥味所掩盖的某些化学试剂的气味也瞬间清晰起来。
几乎是在北川柊从楼梯扶手上攀援而上的瞬间,剧烈的爆炸就在他身后不远处发生。
北川柊在半空中强行蜷缩扭转身体,不仅没有躲避,甚至反过来利用那道猛烈炽热的气流将自己的身体更快速地向上推了好几米。
炸弹的碎片和火焰的伤害大多数被北川柊背后的特制防弹衣抵挡住,但爆炸的冲击对于内脏的伤害却无法避免。
北川柊的唇边几乎立刻就涌出了大量的鲜血,身体被冲击波拍在楼梯另一侧的墙壁上,又很快滑落下来,但他只是脚步稍稍踉跄了一下,就又扶着墙向上爬完了最后两级台阶。
抬头就能够看到前方明晃晃的20层标识。
这一次,他一定不会再让萩原死的——那个时候的他对自己说。
撬开逃生梯的门他用了可能都没有一秒钟。
但重伤的身体到底降低了他的观察力和反应力,以至于——
他甚至没有发现门后有人。
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扭曲着放大,口中大喊着什么。
但他被剧烈的爆炸震得仍在耳鸣的双耳根本听不到哪些内容。
而滚烫的血液已经在距离极近的两人间喷射四溅——
大概,是他自己的。
下意识的战斗反应让他开枪打穿了对方的心脏。
奈何对方却在他开门的瞬间,就已经割开了他的颈动脉。
这一次杀死了他的,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一个人。
一个他曾经以为根本无关紧要的人。
是从他十岁那年起,坚持不懈霸凌了他八年的老同学,已经被警校开除的同期——高桥行人。
那一刻就连高桥行人的表情都是无比惊讶的,像是没想到自己那么快就会死,又像是没想到自己真的能够杀人。
他却没有任何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关注这个无关紧要的人,抑或那些背后无关紧要的弯弯绕绕。
血液的飞速流逝带来令人眼前发黑的濒死感和窒息感,但他还是向着萩原的方向跑了十几步,才向前倒下去。
原本已经停止的炸弹上同时亮起了鲜红的倒计时。
【0:06】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炸弹死死抱在怀里。
已经无法发出声音的双唇微弱地翕动着——
【快跑……萩原。】
【不要死在这里。】
他的梦境在强烈的窒息感与功败垂成的不甘中结束。
再睁开眼的时候,夜还很深。
空气里满是微凉的寂静。
隔壁传来景光平稳的呼吸声。
比梦境,还像梦境。
因为来校报到第一天就协助警方抓捕到了三个绑架犯,零他们四个在新生里面也稍稍有了些名气。
再加上这四个人超高的颜值,关注他们的人就更多了。
——论警校组有多帅,那可是能够登上女性向杂志封面的程度。(降某零&《anan》杂志:你直接报我名字得了。)
以前的周目里面,因为零和景光抓抢劫犯有他,两对幼驯染抓绑架犯的时候也有他,所以他也跟着另外几个一起出了名。
不过这一次不同了,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没人认识他,他也不打算和别人深交。
其实这样也是好事。
这样他那些阳光下的挚友,就不用因为他的缘故而被阴影里的脏东西沾染上。
“我让你昨晚来射击馆后面找我,为什么没来?”
北川柊刚洗完手,就被人堵在了洗手间门口。
来人一头利落的棕发,五官清秀,然而双手抱胸目光锐利,态度恶劣且理所当然,显得他面目有些狰狞扭曲。
——是高桥行人。
北川柊瞥了一眼高桥背后一闪而过的身影。
“其实这些年来我一直有个疑问,高桥,”北川柊身形一闪,就从这几天一直兢兢业业地给他写威胁信撒图钉放照片的罪魁祸首旁边绕了出去,“你就这么喜欢在厕所聊天吗?是这里的空气格外清新,能够让你头脑更加清醒?”
接着北川柊反手一拽,就拿捏住了高桥命运的后脖颈,将对方扯到了走廊尽头的一间暂时无人使用的空教室。
高桥被北川柊突然720度托马斯回旋大转弯的态度给搞蒙了。
要知道,这些年来,北川柊对他所有欺辱霸凌的行为一直都只是逆来顺受。
他和北川柊从初中就是同学,印象里对方总是瘦瘦小小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胳膊腿比女孩子还要细,每次欺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