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其实那张照片里的小孩子她已经没什么具体的印象了,时间太久,而且她也只见过一次。
可只要亲眼见到眼前的人,那道幼小的、模糊的影子,就被填补上了所有缺失的时光,理所当然地和眼前的形象,完美地重合在一起。
青木玲子终究只是个医生,说不出那些刑侦学上识别外貌特征的专业术语,如果硬要说是直觉,长谷川叔叔怕是只会笑话她。
“他的身世很复杂,而且对于普通人来说太过危险,你不要再主动接触他。”这是长谷川叔叔的警告。
但她不想这样。
对方救了她,而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好好道个谢。
而且她总觉得放心不下。
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别人跟她有一样的感觉——
那孩子属于看上一眼,就知道绝对不能放任不管的类型。
这样的小孩即便哭起来都没有声音。
因为害怕吵到别人。
“我看柊君你经常买甜点吃,”青木玲子将一只蓝色便当袋举到对方面前,“我自己亲手烤了蛋糕,你尝尝。”
“谢谢。”北川柊接过便当袋,手指有些纠结地捏紧了便当袋的一角。
“那个——”北川柊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有个事想请青木医生帮忙,应该会比较麻烦。”
“当然,如果实在为难的话,拒绝我也没关系。”
“其实我是孤儿出身,这些年一直在调查自己亲生父母的身份。”
“之前那张照片里的那名女性,您知道她的名字吗?”
长谷川慎吾的办公室最近两天搬来了不少资料。
是他让下属搜集过来的,关于一个名叫“北川柊”的警视厅警察警校现在校生,在考入警校之前的所有能够搜集到的资料。
作为维护国家稳定的暴力机关,必然会在录取新任成员之前进行包括身份、学历、体能等情况在内的多道审查。
北川柊都通过了。
但那些毕竟是对待社会上一般人群的考察。
近期发现的一些情况让他不得不更为慎重地对待这名自入校后就一直表现得极为亮眼的“未来警界新星”——那些警校的教官们私下里都是这样称呼北川柊的,尽管对方甚至还没从警校毕业。
DNA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北川柊可以确认与八代春信存在亲子关系,并且与青木由纪子存在很近的血缘关系,而这也就相当于确认了,北川柊就是这两个人唯一的孩子。
虽然因为八代春信和青木由纪子去世时间太久,档案库内也没办法将两人的基因样本留存到现在,但青木由纪子哥哥还留有一双儿女,没有任何亲属信息的八代春信则刚好在活着的时候进行过造血干细胞的捐赠,于是他们找到了那名受捐助者,提取了血液DNA的样本。
作为青木由纪子曾经的同学和同事,得知原本以为早已死去的孩子还活着,长谷川慎吾自然替对方感到高兴。
但无论是他自己的身份,还是这个孩子父母的身份,都让他短时间内,还不敢将这样的失而复得,判定为单纯的幸运与巧合。
八代春信——原属于那个特殊组织的脑科学家,后在证人保护计划的帮助下叛逃出组织,加入与公安合作的脑科学研究所。
青木由纪子——原警察厅警备局警备企划课零组负责人,也是他亲自培养并派往那个组织的卧底,八代春信参与证人保护计划的申请人。
“这是什么?”长谷川慎吾从下属新交上来的一叠资料下面抽出一张明显是复印件,却好像是素描册一样的纸。
然而看到那张纸完整内容的瞬间,长谷川慎吾却直接愣住了,甚至连下属汇报的内容,都没能听进去。
“你刚刚——说什么?”
下属有些惊异地瞟了一眼难得失态的长官,“我刚刚说,这是从北川柊自己在外面长期使用的一个储物柜里找到的几个素描本,我们在复印过之后已经把原件原样放回了。从物品的使用痕迹上看,年头应该已经比较久。另外我们在他现在警校的宿舍内也找到了一本内容相似的素描本,复印件也在这里面。”
这些素描的主要内容都是人物,男人或女人,跑在花园里的,站在讲台上的,走出实验室的。
但却都没有脸。
空白的五官让原本笔触柔和的画作看起来有些恐怖。
而那名下属不会知道的是——
这些其实全部都是同一个女人,和同一个男人。
尽管没有脸,他却能从那些线条勾勒的行走坐卧中,认出那对曾经鲜活的,耀眼的,本性善良又温柔的夫妻——青木由纪子与八代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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