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口,最后只能躲在书柜转角的缝隙里,缩成一团,企图露出最小一部分皮肤,送给李老师玩“减压游戏”。
钱三平没说话,乔圆圆接着回忆,“以前我妈对付我的花招可多了,每次在外面犯了错,她都先和颜悦色地把我哄回家,然后告诉我脱衣服洗澡,等我脱光衣服,我妈要么拿着她专门上我外公家采的柳树枝,十几条绑在一起,抽我抽得呼呼响,要么就更简单了,拿着针就上来一顿乱扎,给我扎得在洗手间里哇哇乱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邻居后来都习惯了,我们家隔壁娭毑还奇怪咧,经常问我,怎么光听见我哭,没看我身上有啥伤,嗯…………所以你说我妈是不是很厉害,很会教育小孩儿?”
只是没想到,钱三平这回没捧场,他冷着脸,径直说:“不觉得。”
乔圆圆只好自己给自己挽尊,把话往回拉,“唉…………她一个女人独自带着孩子也不容易,我也理解她…………哎哎我跟你说个好笑的吧!”
她仰起头,笑眯眯地看着正在套枕头的钱三平,拿着玩笑式的口吻说:“我小学三年级的期末考试没考好,记得好像考到五名开外了,然后我那时候特逗儿,知道回家肯定逃不了一顿打,我跟你说,到门口,我们家老房子进门先是大阳台…………我进阳台就先跪下了,然后用膝盖这么挪…………挪啊挪的…………”她抬起右手,比了个倒置的Victory手势,用以模仿她自己曾经的滑稽姿势,“就这么用膝盖,一路跪着走到我妈床前,哦,对,那个时候我妈已经放暑假了,没起床,躺床上睡觉呢,我跪到她床头然后开始哭,颤颤巍巍地把排名表递给我妈,真不夸张,我手一个劲地抖,跟帕金森一样,并且趁我妈还没开口,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开始磕头,我们家以前是水泥地呀,你别看我个子小,我小时候可猛了,就那么哐哐磕头,一直磕到我妈喊停为止,然后我就成功躲过一顿打了。”
她讲到这里,钱三平仍然一声不吭,仿佛男人到了她家就会成为石佛,听不见看不见说不出。
乔圆圆蹲下来跟小猫玩儿了一会儿,想起来一点事情,又说:“我妈后来还拿这个事情跟我姨妈说笑呢,说乔圆圆从小就贼,我苦情戏这么一演,她想打都打不下去了,哈哈…………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吧,毕竟我妈自己就是老师,比较好面子,对成绩要求高,哎,你小时候考砸了挨不挨打啊?”
她抬头,望着面色凝重的钱三平,不禁问:“你怎么了?怎么这个表情?好像被砸中脚指头一样。”
“没事,你起来,别蹲着,蹲久了腿麻。”钱三平推了推眼镜,把乔圆圆从地板上拉起来,摁在床上坐,乔圆圆刚坐下立刻弹起来,“别,我妈说不能随便坐别人的床,不礼貌。”
钱三平深深看她一眼,尔后说:“嗯,你妈说得对,你坐凳子上。”
然后他大喇喇坐在刚铺好的床上,惹得乔圆圆欲言又止,想要提醒他穿到外面的衣服没换下来就不要上床,但好歹她忍住,毕竟这是钱三平的床,至少今晚是。
他说:“我爸妈不打我,犯了错说说就行了,基本不动手。”
“不会吧?我妈跟我说农村人打小孩儿更厉害,还告诉我幸亏我没生在农村,否则依着我这个性格,会被爸妈打死。”
“不会的。”钱三平伸手摸了摸乔圆圆的头发,“我爸妈都想要个女儿,你要是生在我们家,是我妹妹的话,我就天天带着你捉泥鳅赶鸭子,我们家牛羊鸡都养过,猫和狗也有,你想跟谁玩儿跟谁玩儿,就是比较穷,没什么好东西。”
“噢,那蛮好的。”她敷衍地扯了扯嘴角,面色不佳,身体不自在地往后挪,“床铺好了,我给你去找牙刷和毛巾,你先休息一下,等东西都准备齐了我再叫你。”
说完便逃跑似的往外窜,留下钱三平一个人和一只猫,对着敞开的卧室门,直愣愣地发呆。
他心里憋得难受,又不知道能如何纾解,只得紧紧攥住被单,在手里拧了一圈又一圈。
他原本只觉得她有趣,现在却觉得她可怜,仿佛当真遇到一个亟待解救的公主。
沉默,压抑,却又充满了使命感。
他自封的龙骑士陡然间雄心勃勃,蓄势待发。
第二天七点准时起床,醒来乔圆圆已经做好早餐,画好全妆,穿一件粉红色针织开衫,配蓝色牛仔裤,端庄得体地坐在餐桌边和他打招呼,“起的好早啊,钱工。”
“你比我更早。”他单手撑住椅背,望一眼桌上的面包、鸡蛋和热牛奶,“看起来挺不错的,辛苦你这么早起来准备,过会儿你在车里抓紧时间睡一下,过了长沙还得你自己开车。”
乔圆圆端出优雅笑容,温温柔柔地说:“没事,都是应该的,我每天都是这么给家里人准备早餐,习惯了。”
才不是……
那个每天慌慌张张高喊着我要迟到了拿着馒头包子一路狂奔的人可能是她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姐妹…………
钱三平很是配合地称赞她一句“真贤惠”,就去卫生间洗漱。
乔圆圆坐在桌边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要不是昨晚李老师摁着她的脑袋,抓着她偷偷加课,她才不会赶早起床坐在这装贤惠。
再看李老师,正艰难地拖着一条不能打弯不能用力的右腿,把早餐分一份放到蒸锅里,走之前叮嘱赵学农,起来开火热一热就能吃。
仿佛一日不伺候男人便浑身不适,无法呼吸一般。
钱三平动作很快,吃完擦嘴就要走,时间还不到七点半。
他先把所有行李扛上车,再返回四楼,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