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静寂,气温阴冷,仿佛预告着某种危险的境况将要发生。
可房门打开,钻进来的并不是一个高壮或诡谲的身影。
那家伙太过矮小,脚踩在地板上竟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身混进交错的阴影里,蹑手蹑脚,目的地非常明确地朝着宗栖人所在的角落走去。
房间里的人毫无知觉,就像是被某种隐秘的力量给压制住了,一直都没有醒来。
直至矮小的家伙拽住了宗栖人的裤脚,试图往上爬的时候,一只苍劲修长的手猝不及防从头临下,掐住了它可以被称之为咽喉的部位。
那只手如雪砌冰雕,皮肤透着浸骨的凉意,小东西惊得直接缩成一团,回头只看到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清亮得像是从未睡熟。
宗栖人谑然地看着它:“有点调皮啊小东西,不知道进别人屋里需要先敲门吗,家长是怎么教的?”
小东西瞪大了浑圆的眼睛,嫩黄色的花瓣抖个不停。然而它根茎状的手脚过于细长,根本就无法挣开宗栖人的钳制。
怕它把花瓣给蹭掉,宗栖人率先松了几分力,又将它提拎起来,细细打量:“其他人的系统提示可没那么婆婆妈妈,就是你一直吵我睡觉,对吧?”
他语出惊人,小黄花根本不知道掩饰,僵在了半空。
宗栖人轻笑:“果然。”
早在可以改名的那一刻起,宗栖人就知晓似乎有一股力量意图对他的身份进行干预。又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率先将怀疑对象锁定了系统。
系统隐藏得很好,口吻公事公办,绝不透露一丁点的信息。但每逢宗栖人身体有碍时,那提示声马上就跟潮水一样汹涌地发,差点能给他吵出耳鸣。
新人组的系统无情冰冷公式化,只有他的系统是不同的。
宗栖人危险地眯起眼睛:“你似乎知道我,认识我,还莫名其妙关心我……”
话没说完,只见小黄花颤抖如筛糠,突然根茎一蹬眼皮一翻,吓厥了过去。
宗栖人:“……”
小东西居然还会碰瓷。
他用指尖轻碾了几下,那花瓣一直抖,不好叫他用力。宗栖人盯着装死的小花,半晌,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要你不是朵小黄花,哪怕不是黄色的,我都把你切碎了晒干,泡茶喝。”
差点就成花茶的小东西满脸惊恐,只感觉宗栖人拎着它的手一动——
没有放开它,而是整个按在了胸口,俨然一副将它当成自己所有物的架势。
【警告!未采取有效降温手段,病魔正侵入您的体内,您的身体正在持续升温!您的发烧症状加重!】
【检测到您当前的体温:39.1℃】
【警告!您已进入重度高烧!】
宗栖人喘息加重,大脑被烧得过热,看什么都是血红色,他沉沉地闭上了眼。
他想起当初带着满腔暴戾进入真实世界,意图将所有的一切搅得天翻地覆。
却转瞬落入纯白空间,看到了这朵颤动的小黄花。
小黄花现在有点慌,可它越想跑宗栖人就把它攥得越紧,掌心腾升的温度高得能将它的花瓣烫融化。
它终于像是想起了自己的任务似的,艰难将根茎小手抽出来,拔自己的花瓣。
一片花瓣被拔掉,它痛得眼泪汪汪,啜泣着放在了宗栖人皓白的手背上。
那花瓣就像是雨滴砸在了地面,溅出散碎的金光,璀璨的金光逐渐变作细长的流水,在半空中勾勒出一个成年男性的身体。
这个过程是无声的,堪称毫无波澜,但昏沉着的宗栖人却似有所感,艰难地抬起头去看。
在他勉强瞧清楚之前,厚实有力的手掌已经将他托抱而起。
“……阿瑾。”男人拍着他的背,浑厚磁性的嗓音被压抑得近乎嘶哑,温柔唤着他,“阿瑾。”
长时间的静默。
宗栖人贴着对方的胸膛,觉得自己是烧昏头又做梦了,不然怎么能叫魂牵梦绕的一幕,这么轻易地摆放到了自己的眼前?
良久,才叫他吐出一句带着血腥气的:“季书辞,你个混账。”
那称呼宛若惊雷,劈开了宗栖人心口陈旧狰狞的伤,将一切的痛苦都袒/露出来。
他指尖苍白到近乎透明,电光火石间只听扑通一声重响,宗栖人拽着季书辞的衣领将他狠狠地掼在了地上!
季书辞闷哼抬眼,却刹那凝滞。宗栖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透露出来的仇恨浓烈得能叫人心碎。
“你怎么敢死?”
“你怎么敢——抛下我,一个人去死?”
季书辞不言,手却倏然紧攥,用力之大,简直要将地面也刮起裂痕。
“我没有死。”半晌,他忍耐着吐出一句,伸手将宗栖人重新抱进怀里,就像要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我回来了,会一直在你的身边,阿瑾……”
“阿瑾……”
宗栖人意识坠入云里,仍觉得这是梦,而梦终究要醒。
他便笑。
“我将你装在耳边,想听到你的声音。”宗栖人微微挺身,指尖掐红掌心,痕迹如血滴,目光呲裂拼尽最后一丝清醒,好叫季书辞能够清楚瞧见那枚珠玉耳坠,“可是你不说话。”
季书辞果然被刺激了,如同被重锤当胸一砸。
宗栖人感受到一丝难言的快意,顿时就想咧开嘴。
可是他笑不出来。
那嘴角弧度扬了又扬都只能僵在半路上,宗栖人的手指缓缓攥紧耳坠,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漂亮的嘴唇苍白如雪,哆嗦着,声音渐渐小下去,喃喃自语。
“你一直都不说话……”
季书辞隐忍地闭了闭眼。
他继续拍哄着宗栖人的背,等到人呼吸渐匀,勾着腿弯将其稳稳抱起,越过睡得无知无觉的新人组。
即使是这么晚的时间点,楼下也站满了排队的搬运工,当看到抱着宗栖人的高大男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