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月后。
傍晚的阳光斜斜地映在灰墙上。
大白在家属院大门边等着, 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
远远看到珍珍回来了,大白立马摇起尾巴奔向珍珍,跑到她面前汪上两声。
珍珍现在弯腰不大方便, 便没有摸它脑袋,而是唤了它两声。
大白很开心地用脑袋拱一拱珍珍, 跟她一起回家。
快要走到家的时候, 珍珍抬眼看到何母抱着何子言在她家菜地边看蔬菜玩。
何母也看到了珍珍,开口比珍珍快,笑着打招呼道:“回来啦。”
珍珍笑着应一声,跟何母说:“嫂子今天有点事, 要稍微晚点回来。”
说完她去逗何母怀里的何子言,小娃娃一天比一天生得好看,可爱得很。
正逗着的时候, 忽又听到一句:“珍珍, 你快生了吧?”
珍珍转过头, 看向说话的吴大凤,笑着应声道:“是的, 嫂子,快要生了。”
吴大凤之前没少操心珍珍的肚子,一直催珍珍赶紧生孩子,在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以后,她就没再劝过珍珍这方面的事,甚至心里怀疑珍珍可能就是不能生。
但年初时珍珍查出了怀孕, 肚子又一天天鼓起来,这种怀疑自然就被打消了。
她成天没什么事, 就爱关注院子里各家的家长里短。
她看着珍珍笑着说:“你这肚子不大, 要是不说, 真看不出到月份了。”
珍珍的肚子确实不怎么大,和李爽二胎的时候比起来要小不少。
珍珍还没出声,何母在旁边接话说:“肚子小点也好,生的时候好生,生得快。”
看何母说话,吴大凤把目光转到何母身上,看着何母说:“肚子小是生得快,可这孩子也小啊,刚生下来就比别人瘦几斤。”
何母笑着又说:“无所谓的,孩子健康就行了,生下来长起来都差不多。”
吴大凤却坚持说:“肯定还是不一样,人家生七八斤的孩子,你生四五斤的孩子,差了三四斤的重量,那孩子能一样吗?”
何母天生不爱与人争执这些东西。
恰好这时候何子然回来了,远远叫了一声“奶奶”,打断了这个话题。
何母没再在外面多站,又寒暄几句便带着何子然何子言回家去了。
珍珍趁着这机会,也没再站着,跟着转身回屋去了。
***
晚上,珍珍找个舒服的姿势斜靠在侍淮铭怀里。
侍淮铭手里拿着书,在灯光下给她读书听。
读了一会,侍淮铭往珍珍脸上看一眼。
珍珍被他这样看了两眼后,先疑惑地出声问他:“怎么啦?”
侍淮铭合起手里的书,看着她问:“是不是我今天又惹你不高兴了?”
珍珍怀孕以后虽然妊娠反应不太明显,但脾气各方面确实都有变化,尤其是私下里在他面前,情绪极其多变,有时候是娇气小哭包,有时候是任性小辣椒。
珍珍看着侍淮铭眨眨眼,片刻小声道:“是有点烦。”
侍淮铭看着她继续问:“说说看,我今天又是怎么烦到你了,我给你好好道个歉。”
珍珍犹豫了一下说:“不是你,是吴大凤。”
珍珍是很少对人有意见的。
侍淮铭自然认真起来,“和她闹矛盾了?”
话题这样提起来了,珍珍也就不放心里搁着了。
每一样情绪在孕期里都被放大,她气鼓起来看着侍淮铭说:“我没有和她闹矛盾,就是觉得她太烦了,她嘴怎么那么碎啊?我刚试着穿裙子那会,她见我就说我各色说我穿裙子丑,叫我别穿了。我之前没怀孕的时候,她见我就要催我赶紧生孩子,现在我怀了孩子,又对我的肚子指指点点,说我肚子小,不像是要生的,还说什么肚子小生的孩子小,和人家生下来就大的孩子不一样……”
珍珍情绪起来了没收住,从过去到现在,跟侍淮铭吐了一堆这样的话。
说完后她还气不平,“她怎么那么爱多管闲事啊?管人家什么时候生孩子,生多大的孩子……”
侍淮铭一直给珍珍抚后背顺气。
等珍珍说完了,他跟珍珍说:“老周那媳妇确实嘴碎又爱多管闲事,但她也没什么坏心。”
珍珍情绪平了一些,“我知道,我就是觉得很烦。”
乡下这种事情挺常见的,妇人们在一起没别的事,就是嚼舌根子说些家长里短,有些爱管闲事的,谁家的事都要去掺和一下,所以之前珍珍也没有带情绪说过吴大凤什么。
侍淮铭摩挲珍珍的肩膀,“那我们就避开她,不跟她说话。”
珍珍转头看看侍淮铭。
片刻,她看着侍淮铭又问:“我现在这样是不是不好?”
侍淮铭没听出她具体说的是什么,只好接着问:“哪里不好?”
珍珍看着他继续说:“脾气不好,情绪多变,斤斤计较不大度,还很任性……”
这怎么还自我反省上了,侍淮铭把她的手捏进手里,“你要是到现在还没养出自己的脾气,还和以前一样更加在意别人的想法和感受,那才是我的失败。”
说着他忽凑到珍珍耳边,小声又说:“我侍淮铭惯出来的女人,就该嚣张一点。”
温热的气息扑在耳朵上,耳畔痒痒麻麻的。
耳朵上痒痒的触感,以及侍淮铭最后说的话,让珍珍没能绷住,抬手捂住眼睛忽一下笑了出来。听着都觉得怪害臊的。
笑一会珍珍又往下忍一忍。
心里的烦躁情绪已经荡然无存了。
时间不早了,侍淮铭扶珍珍侧身躺下,拉了灯睡觉。
睡前他捏一捏珍珍的手,还是嘱咐她那句:“有什么事立马叫我。”
珍珍在夜色中“嗯”一声。
忽然想起什么,她又出声问:“娘什么时候到啊?”
侍淮铭算了算日子,“按照说好的时间,明天中午到,我去火车站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