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聊天的话题,咋说都不亏。
劳勇胜甚至还去排队登记的人群里找人聊了几句,“你是从哪儿过来的?”
“娄家村!”
“娄家村?那可是远得很啊?你咋过来的?”劳勇胜回忆了下娄家村的位置,不由得有些惊讶,这地方他去过,跟二道湾村分属河阳的两个方向,当初他从县里过去的时候,坐车都要两个多小时,从娄家村来二道湾村那就更远了。
“走过来的吗!走大路肯定远一些,不过翻山就近得多,早上天蒙蒙亮过来,下午三点就到了,在亲戚家歇一晚上,醒了刚好过来排队!其实要说远也不远,总归还在本县,比去南边干活近多了!”
而且在本地干活还有个好处,那就是安心许多,那怕没挣到钱,走路就回家了,不用担心回来的车票钱。
进到里面参观,劳勇胜也跟其它领导干部过来的时候瞪大了眼睛,他完全没有想到养殖场竟然可以这么干净整洁,在他的印象里,养殖场都是臭气熏天、乱糟糟的样子。
“怪不得你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招收大学生,这种地方要是没点文化基础,还真干不好!你搞得这么干净花了不少钱吧?”
“是不少,不过花的值,鸡舍卫生条件越好,蛋鸡就越不容易染病,而疫病向来是养殖业最大的威胁。”李未笑着说道。
“嗯,‘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吗’。”这个道理劳勇胜自然懂得,参观完养殖场再去参观饲料厂、食品加工厂、农机厂、纸箱厂,这些厂同样给劳勇胜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暗暗把这几家跟自己参观过的国营厂进行对比,赫然发现惠农不管在车间秩序、工人素质、设备先进程度上,都要比同类国营厂强得多。
看来私营企业也不完全一无是处吗,他在心里暗暗滴咕着,当然这话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眼下这种问题还是要谨慎一些。
最后劳勇胜对惠农进行了点评,表扬肯定是要表扬的,人家京城的童老、杜老,省里的欧阳过来都表扬过了,他要是一开口就是批评那也不合适。
但表扬结束之后,他还是说了几句纳税的事情,批评了李未的疏漏,现场公布了对惠农的处罚结果,让他们尽快补缴欠税和滞纳金,并以此为切入点,大谈特谈私营企业、个体户、承包户存在的各种问题。
李未表面上低头接受批评,心里却轻松地很,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一关算是过了,而且还在劳勇胜心里留下了相当不错的印象,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下面惠农的管理层想法不尽相同,雷毅、李青等人虽然有点担心,但也没放在心上,一来他们对李未非常感激,二来么,他们也没其他地方可去;何占海、蔺友林等纯搞技术的完全不关心这些,他们都在心里埋怨,有听他放屁的功夫我回去多做一个实验不好么?
至于寇斌、邹春生这些从大型国企出来的,都在挤眉弄眼的偷笑呢,他们早就听出劳勇胜话里的意思了,交了这万把块,县里就不会再来找他们的麻烦了,以后他们还是可以安安心心的上班挣钱。
普通工人大多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等着跟领导一起鼓掌就完事儿了,反正我就上我的班,挣我的工资,既然领导都没咋批评,那就说明厂子没问题,还能安安稳稳的干下去。
但还是有人想歪了,比如去年才从农学院过来的大学生魏明,他这人有点小官迷,在学生读书的时候就爱往学生会里面凑,来了惠农之后,章立强、熊永文、徐东安他们都老老实实的听安排干活,而他除了干活之外,还喜欢往领导面前凑,尤其是几个农学院毕业的学长学姐面前,一有机会就拉关系。
吃饭的时候,别人走在聊天,而他就喜欢看电视上的新闻节目,而厂里报刊栏的几份报纸,他更是每天都不会错过。
所以在劳勇胜来之前,他就觉察到了最近风向不对,劳勇胜那几句批评的话他更是当成了暴雨来临之前的响雷。
要遭啊,原本以为来了惠农可以拿高工资,还可以发文章积累资历,没想到却是选错路了,将来惠农要是被处理,我的档桉上岂不是有污点了?这可是会影响一辈子的啊!
魏明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些事,连劳勇胜讲话啥时候结束的都不清楚,讲话结束,其它人都去食堂吃饭了,魏明却怎么也吃不下。
晚上回到宿舍,他先看了看外面有没有人,然后插上门,同宿舍的徐东安拉到角落,小声说起了自己的猜测,“东安,据我分析,劳书记这回可是来者不善啊,咱们也得趁早打算!”
“啥?”徐东安满头雾水,完全听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这不好好的么?开始还表扬了那么长时间!”
“后面不就批评了么?这才是重点!来,你看这些,这都是上面的指示。”魏明翻出自己积攒的报纸,一篇文章一篇文章饭给徐东安看,都是严厉批评私营企业和个体户的。
“搞不好惠农遇到大麻烦了,要是连累了咱们,再档桉里写上一笔,我们的前途可就不妙了!”魏明担心自己一个人走影响不好,所以想多拉一个人。
“我看不会,退一万步讲就算有麻烦,那我也不好意思走人,咱们当年读书时候拿着李师兄给的奖学金,用着李师兄捐赠的设备,现在工作了,拿的工资也比其他同学高!现在师兄遇到麻烦了,正需要我们这些师弟鼎力相助呢!”徐东安态度非常坚定。
“就算要帮师兄也没必要把咱们自己搭进去啊!”魏明一阵儿羞恼,他不仅没反思自己的行为,甚至还在心里骂徐东安是榆木疙瘩。
又劝了几句,魏明彻底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