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
荥阳城头,一声令下。
弓弩齐射,漫天箭失如同暴雨般倾泻。
因为全力冲刺,奔在最前方,无法及时停下的魏军车骑兵遭受了箭雨洗礼。
瞬间就有十多个骑兵惨叫着摔落下来,就连十辆战车中也有一辆车的御手被当场射落,还有一辆战车在慌乱中与一个骑兵相撞,人仰马翻。
短短一瞬,魏国车骑部队就损失了近十分之一。
剩下的车骑兵惊慌的调转马头,远离了城头箭失的覆盖范围。
“校尉,这支魏军突袭我荥阳城失败,已经惊慌失措,末将请命出城迎击,定能将其大败!”
“是啊,末将也要出战,必擒魏将献予校尉!”
荥阳城头,屠睢手下一众军吏接连请命。
屠睢先是嘿嘿一笑,然后眼睛一瞪,骂道:“战你们的臭屁股啊。”
“本校尉接到的军令是保护荥阳城里的粮草,只要守住这里,便是功劳一件。我有病啊,为什么要出去打他们?你们谁想出去打的,就直接从这里跳下去好了,这还来得快些!”
被屠睢一顿臭骂,那些军吏倒也不害怕,都嘿嘿笑起来。
骂完手下,屠睢才眯着眼睛看城下那些混乱的魏军。
“要不是城里只有五千人,得守着粮草辎重。乃公早就杀出去,砍了魏将的脑袋来撒尿了,哪还轮得到这群小崽子来请命。不过小王将军的信使不是说,他会派人来截击吗?这些竖子跑的怎么比魏人还慢,也是群瘸腿的蹇人吧。跛子追跛子,可真笑死乃公了。”
城下,略显混乱的魏军。
“不可能!荥阳城怎么会早有戒备,莫非我军欲突袭此地的消息泄露了。”
周巿满面惊色,看着自家去抢夺城门的车骑兵被射的抱头鼠窜,而那城头上则站满了黑甲秦军,武装齐全,一看就是早有准备的模样。
“周巿!”
魏豹尖利的声音响起,他面容扭曲,手指着周巿吼道:“你不是说咱们突袭荥阳,秦军肯定没有防备,一定能够成功吗?我跟你跑了这么远,等来的就是这个结果?这是怎么回事,你说啊!”
魏豹刚才多么的意气风发,现在就有多么的气急败坏。
不仅是突袭荥阳失败,更是因为他魏豹一路所憧憬的英雄梦在此刻破碎,心痛到了极点。
“公子,吾不知……”
周巿艰难的张开了嘴。
他们一路上可是小心谨慎到了极点,行军赶路特意避开秦军控制的主要城邑。
路上所遇到的秦人全部杀死,魏人或是杀掉老弱妇孺,或是将青壮男子征入军中,力求不走漏任何消息,但还是来迟了一步。
秦军关闭城门,士卒城头严阵以待。
这是驻守荥阳的秦将一直以来小心谨慎的做法?
还是提前知道了自己会突袭的消息?
周巿一边指挥手下控制混乱的军队,一边说道:“公子,荥阳城高墙厚,如果是突袭,吾等还有夺城的机会,但如今城中既然有了防备,以我军的状态和战力是绝对拿不下的。为今之计只有暂且撤退。”
魏豹气笑道:“退?往哪里退,再跑十天回户牖乡吗?”
周巿摇摇头,正要开口,却听到军中士卒再起喧哗。
“秦军!”
他侧头看去,见到荥阳城南的大道,一支举着黑旗的军队出现在道路上。
……
“左庶长,我军已连续赶路三十里,士卒身心疲惫,而且三个人里就有一个人掉队,此刻我军的状态不宜发动攻击啊!”
秦军中,一名二五百主忍不住向桓昭谏言。
桓昭此刻站在车上,看着远方荥阳城下混乱不堪的魏军,正心头得意自己赶来的时机正好,听到这二五百主的话,一张脸顿时冷了下来。
“我军赶路确实疲惫,但那魏军的状态,恐怕也好不了多少。”
“两军状况差不多,但军心可差远了。我军求战心切,为求立功定然奋勇争先。而魏军突袭荥阳失败,正是惊慌失措之时,又遇到我军追击来此,定然混乱不堪。如此,正是该当一鼓作气,将其歼灭的时候!”
“更别说荥阳城里还有我方援军,只要城中守军出城,联手夹击,这些魏人又能翻起什么浪花?你勿要多言!”
桓昭双眼通红的看着城下的魏军。
这些可都是他升级的军功啊!
自从杨熊禀报此事后,桓昭一边让人传信大梁主将处,一边安排手下在陈留各地的防务,好不容易挤了两千战卒出来,亲自领兵到达大梁,向王贲请战。
王贲听到河内军溃败,且魏军奇兵有可能突袭荥阳的消息时也是一惊。
若是荥阳有失,那可就要出大事了,王贲在派遣加急信使传令荥阳严防死守之外,又遣了三千人分在桓昭麾下,让他带来支援荥阳。
这样一来,桓昭前前后后比魏军晚了好几天才出发。
他怕魏军提前攻入荥阳导致秦国军粮被烧,又怕荥阳守军太强反倒把魏军歼灭,让他最后捞不到功劳,一路昼夜兼程,终于在紧急关头赶到了。
“赵佗那个蠢货,他不是带了一千人跟在魏军后面吗?怎么魏军还是跑的这么快,而且人数还这么多,莫非赵佗那一千人都被歼灭了?”
想到这里,桓昭又自傲道:“果然没毛的小子靠不住,这支魏军还是要我亲自出手才能拿下。”
桓昭站在指挥车上,振臂高喊:“左右与我擂鼓,激励士卒进军!”
冬!冬!冬!
秦军战鼓擂响,刚刚急行军三十里来到此处的秦军士卒好不容易能喘口气,勐然听到鼓声响起,全都苦不堪言。
一口气跑了三十里,马上又要和人拼命,还真不把人当人了。
士卒们低声咒骂着,但却不得不握着手里的矛戟,长铍,在军吏的驱策下,迈动疲惫的身躯向着魏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