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遣宫人相请赵佗的,确实是公子扶苏。
当然,赵佗心中思念的那个人自然也在。
只是,当赵佗被相请入屋,看到那个鸟鸟婷婷,巧笑倩兮的少女时,不由吃了一惊。
因为在嬴阴嫚的身侧,除了扶苏之外,还跟着一个小男孩,正拉着她的手,用一双大眼睛瞪着自己。
我的母耶。
这小子是谁?
该不会是胡亥吧!
赵佗眼皮直跳,见那小男孩长得胖乎乎的,圆脑袋,大耳朵,一双小眼睛正眯着看自己。
“这是小高。”
嬴阴嫚嘻嘻一笑,将那六七岁的男孩推上来,让他叫人。
“见过赵君。”
小男孩似模似样的行了个礼。
赵佗忙回礼道:“赵佗见过公子。”
公子高。
扶苏和嬴阴嫚的一个小弟,当然不是同母所生,而是另有所出。
至于胡亥,赵佗也想起来了,那家伙年龄最小,似乎才两三岁的样子。
赵佗向扶苏行礼道:“公子好久不见,赵佗甚是想念。”
站在扶苏身侧的嬴阴嫚听到这话,皱起鼻子,狠狠凶了赵佗一眼。
赵佗满脸尴尬,给了她一个歉意的眼神。
他总不好当着扶苏的面,直截了当的说,我不仅想你,我还想你妹妹。
扶苏注意到两人的眉来眼去,微微一笑,对于两人的事情,他心里其实很清楚。
但扶苏也不捅破,他伸手相邀道:“赵君请坐,扶苏今日听闻赵君入宫,冒昧相请,只是想听赵君聊一聊此番灭魏之事。”
“是呀,你这番去魏国,可有好玩的事情,快和我们说说。”
嬴阴嫚期待的看着赵佗。
没有赵佗给她写小说的日子,她可真是无聊死了。
特别是面对宫中那些唯唯诺诺的宫人,她就忍不住想起赵佗的好来,这少年讲话幽默又风趣,说的故事又好听,而且年龄和自己差不多,长得也挺耐看。
不像那个每次见到自己就迈不动脚的李由,不仅大了自己十多岁,而且说话枯燥无味一板一眼,简直让人提不起和他说话的兴趣。
眼见兄妹两人相邀,赵佗也不推辞,这事情,他都干过好几回了。
赵佗侃侃而谈,开始讲起了他此番灭魏所经历的故事。
从跟随桓昭前往大梁挖沟渠,再到他随着杨熊去攻取小黄、外黄,整个灭魏之战被他说得条理清晰,几乎是再现了那一幕幕场景。
扶苏对此非常有兴趣,特别是中途提到那些被征召的民夫戍卒挖开大河,水淹大梁时,他还忍不住叹了一声,脸上颇有悲悯之意。
之后赵佗又讲到驻守外黄,识破魏军奇袭之策,追袭魏军,大破于荥阳城下,让他升爵为五大夫,其后又被王贲任命为一曲军候。
扶苏当场拍桉而起,赞道:“好个赵君,能识破魏军奇谋,你果真有成为大将之姿。”
“大将之姿!”
一旁的公子高跟着重复。
哪怕是对军事不太感兴趣的嬴阴嫚,也兴奋道:“王贲将军真有眼光,能用你为军候,真是太好了。”
再然后便是赵佗练兵,东取魏境,得菑县,取薄邑……
讲到这里时,赵佗略微犹豫后,还是将那薄丘欲用女子贿赂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
“赵佗!”
嬴阴嫚听到那女子赤着身躯,包在被里的事情,顿时羞的满脸通红。
她拍桉而起,杏目圆睁,一脸羞恼的瞪着赵佗,漂亮的眼睛里满是威胁的意味。
“我没有!”
“我当时就让那女子穿上衣服马上离开,然后将薄丘和西乞孤狠狠训斥了一顿。我赵佗并非好色之徒,这种事,我是绝不会做的!”
赵佗义正辞严的说着。
“善,赵君非礼勿视,非礼勿行,真有柳下惠坐怀不乱之风,堪称当世正人君子。那薄丘欲用美色诱人,以换前程,真小人也。”
扶苏抚掌而赞,对于重礼好仁的他来说,赵佗的行为正合他胃口,让扶苏越发欣赏起来。
“那女子为什么不穿衣服?还跑赵君床上干什么?”
公子高歪着脑袋,满脸好奇。
“你给我闭嘴!”
嬴阴嫚红着脸瞪了他一眼,那柳眉倒竖的模样吓得公子高缩了缩脖子,瘪着嘴不敢说话。
嬴阴嫚怒气稍熄,坐了下来,只是还用怀疑的眼神盯着赵佗。
赵佗连忙正襟危坐,继续讲起了后面的事情。
被魏军伏击,然后大破魏军,一路追逐至山阳,劝降宁陵君。
扶苏一直听的很专注,赵佗所说的那些军争战事,魏地风俗,都是他从来没听过,十分好奇的东西。对他来说,就是一个新的世界。
直到赵佗最后讲到大梁城崩,洪水灌入城中,满城浮尸之时。
扶苏站起来,长叹道:“兵者,凶灾也。战事一起,不管何方胜利,都会有无数黔首庶民死难于其中,此乃天下之大不仁也,呜呼哀哉。”
就在扶苏自我感慨间,一直对后面的事情心不在焉的嬴阴嫚,趁机盯着赵佗,凶巴巴的问道:“到底有没有?”
“没有,绝对没有。”
赵佗连忙保证,嬴阴嫚这才偃旗息鼓,只是眼中怀疑之色始终没有散去。
赵佗面上无辜,其实心中暗笑。
公主今晚多半是睡不着觉了。
一旁的公子高满脸疑惑,搓着自己胖都都的脸,不明白这两人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
“禀公子,李户将求见。”
屋中众人愣了下,扶苏回过神来,忙让人叫李由进来。
不一会儿,满脸铁青的李由走了进来,见屋中除了嬴阴嫚之外,扶苏和公子高也在场,脸色顿时好了不少。
“李户将所来何事?”
扶苏开口。
李由一拱手,目光盯着赵佗,沉声道:“天色将黑,非大王之命,外臣不得久留宫中。臣特来请这位赵大夫出宫。赵大夫,你也曾是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