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蒙将军,李将军处已传来消息,我军在两日前,攻下了平舆。”
项城外的颍水秦营中,裨将军杨原拱手禀报。
蒙武颔首,听到李信初战得胜的消息,他的脸上不仅没有欣喜之色,反而越发凝重起来。
他紧紧盯着地图上代表项城的一点,伸出手指在四周的几座城邑上微微滑过。
“还没有发现楚国援军的踪迹吗?”
另一个负责侦查情报的裨将军连忙回道:“禀将军,我军骑兵已探至项城周边五十里,但尚未发现楚国援军的踪迹。”
帐中寂静下来,就连刚刚回报喜讯的杨原也沉下了脸。
他低声道:“蒙将军,按之前间人传回的情报,楚国东境和南境的众多封君都在召集士卒,准备支援项城。算算时间,现在至少也应该有几支部队到项城附近了。”
“我部围攻项城,除了牵制项燕之外,就是为了将楚军尽数引过来,以掩护李将军的突袭之策。项城周边五十里都没有见到楚国的援军,这种情况,恐怕不对劲啊。”
蒙武微微点头,沉声道:“将斥候放的更远一些,一路探到东边的新郪去,看看彼处楚军情况。”
“再放开项城与外界的联系,让人将平舆被我军偏师攻陷的消息传进去,乱其军心。若是他们有派人出来,务必截住,我要知道城中的情况!”
蒙武缓缓开口,发出一系列军令。
他的目光依旧紧盯着地图上的项城一点,如今秦军已是骑虎难下之势。
哪怕蒙武发现了情况不对劲,也不可能舍弃项城南下,否则很容易被项城中的楚军从后方追击,而且粮道也容易被其截断。至于分兵南下,那样太危险了,也容易被楚人各个击破。
蒙武能做的,就只有继续攻打项城,和项燕在这里死磕。
……
项城以南,平舆以东。
寝丘。
战鼓隆隆作响,黑色的秦旗在风中飘扬。
披着甲胃的秦卒,扛着制造简陋的竹木梯子,如蚂蚁般攀爬着寝丘的四面城墙。
寝丘位于楚国腹地,只是一座小城,城高不过丈余,城中兵卒更是不到千人,分到四面城墙上,每面城墙的守卒才两百多人。
在秦军突袭下,不到半个时辰,寝丘就宣告沦陷,城中所有楚人都成了秦军的俘虏。
李信面无表情走入寝丘城中。
一进城门,他就看到被秦卒用剑刃指着,跪在城门口,一脸惶恐乞饶的楚国寝公。
“将军,我愿投降。求将军饶我性命。”
那寝公不停叩首,肥大的脸上哭的到处都是泪花。
李信皱了皱眉。
“砍了。”
“不要啊,将军饶我一命吧,我愿为将军做任何事情……”
看着身体肥硕的寝公被拖走,李信僵硬的脸才柔和了一些。
他在短兵的护卫下,走到城墙上,举目四望。
他看到城内的楚人被驱赶回各自屋中,秦卒们从寝丘的府库中开始搬运粮食。同时城外的大军也开始安营扎寨。
李信表情冷冽,低语着:“一切都如我所料。平舆、寝丘皆是半日就拿下。楚国的淮北腹地,对我的突袭没有任何的防备和阻碍。所以,你们的担心到底从何而来?”
“你们到底在怕什么?”
最终,李信的目光望向东南方向。
寝丘既然拿下,沿东南而走数百里,便可抵达颍水边上的胡邑。秦军可从胡邑搜寻船只渡过颍水。到了颍水东岸,李信便可以联络钜阳的楚将进行支援,同时在那个位置,继续沿着东南方向而行,直取淮水边上的下蔡,从彼处渡过淮水。
如此,楚都寿春,近在眼前!
“赵佗,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但你定然会后悔的!”
“当我立下惊世大功时,很期待看到你和蒙武等人的表情。”
李信喃喃着,双手紧紧握拳,手背上有筋脉凸起。
后方有短兵走来,低语道:“将军,辛梧将军传来军情,我方游骑在寝丘以南十多里发现一支楚军,正向此处行进。”
……
平舆以南,汝水之侧,新蔡。
一场战斗也刚刚落下帷幕。
赵佗站在战车上,看着前方的新蔡城墙插上己方的黑色旗帜,脸色略微舒缓。
这场战斗比他想的还要快,或许是没料到有秦军会突然自北而来,新蔡城几乎没有防备,在黑臀的带领下,其部下千人一个冲锋就拿下了此城。
“军候,新蔡之前收到楚王征召,征发了五千人往寝丘方向北行,欲支援项城的楚军。所以城中守卒只有几百人。”
西乞孤走过来,低声禀报。
赵佗点点头,怪不得新蔡这么好攻,除了城中楚人没有防备外,还因为新蔡的青壮士卒都被调走了。
“北上支援项城?”
赵佗眼睛微眯,目光往北投去。
从新蔡北上前往项城,必会经过寝丘处进行补给,如此一来岂不就和李信撞上了?
不过区区五千人,对李信麾下的关中精锐来说,如同朽木一块,一撞就烂。
真正让赵佗的担忧的是,在李信东进的路线上,会不会正有一张铺开的大网,正等着李信自投罗网。
“从新蔡府库中搬运粮秣,让士卒吃好喝好,大军休憩半个时辰后,立刻启程。此城留下一屯人马守卫便是。对了,对外宣称依旧是吾军将要东行,前往颍水边的胡邑,与李将军在彼处汇合。”
赵佗接连下达军令。
西乞孤惊愕道:“军候,吾等不在此处过夜休息?连日赶路,士卒疲乏。若是路上遇到楚军,恐怕难以接战。”
赵佗看了看天色,离天黑尚早。
而他们,最需要的便是时间。
赵佗喃喃道:“恐怕遇不到楚军了,吾等接下来的敌人,不是楚人。还有,你从城中多找几个向导,要年龄大的,对淮水周边熟悉的。”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