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口鼻里涌出热热的腥味,这让他头晕目眩的睁不开眼睛。想起身,身上却软的好像一滩面糊,无论如何都用不上力气。他只好作罢,只躺在自己砸出来的坑里一点点的喘息着。
即使是喘息的动作,他都不敢太大,只要呼吸的深一些,身上断裂的骨头,都会带来撕心裂肺的疼。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却总还是这样自以为是!”陆澄蒙的声音在那少年头顶上响起,由远及近,说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少年几乎能感觉的道陆澄蒙粗重的气息喷在自己的脸上。
可是那少年却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骤然间,他只觉自己胸口重重陷下,仿佛有巨大的石头从顶上砸了下来。
少年张开嘴,没有喊出口的声音被喷涌的鲜血冲了出去。
陆澄蒙一拳砸在那少年胸口,只将那少年往地下又砸落几分。陆澄蒙像是被满眼的鲜血给打开了暴虐的开关,他从那少年身上跳开,指尖一点,一道银白的真气笔直射向那少年的腹部!
只见陆澄蒙那真气化作一柄银色长剑,深深没入少年的身体,直至剑柄。
看着疼的脸都扭曲了的少年,陆澄蒙却是无动于衷,只是将手腕轻轻一扬,真气之剑从深深的地下拔起,仍旧带着少年单薄宛如纸片的身体,飞到空中,掠过杂乱的座椅,像一道闪电般,划过大半个会场,一声锐响,钉在了会场的墙壁之上。
少年身体悬在空中,唯一的支撑点竟是穿透他腹部的真气之剑。这巨大的痛楚让他再也无法支撑,头一歪就昏了过去。
可那陆澄蒙却在地上冷冷哼了一声,脚尖一点,飞身而上,就让自己的身体悬在半空中,好像凌空踏云的仙人,正面对着那少年。
陆澄蒙指尖又凝出一丝真气,往少年丹田位置一点。
少年好像被野兽粗粝尖锐的爪子蛮横地扯了一把,从痛楚中骤然清醒过来,被无尽的痛苦包围着。
他仍然说不出话来,只能咬着牙,拼命让自己睁开眼睛,看向面前的陆澄蒙。
陆澄蒙的青铜面具上眼眶的地方染了血,这让陆澄蒙看起来更像是从地府跑出来的魔障。
而且此刻他的声音,也更加的阴冷,甚至还带着令人恶心的血腥味。只听陆澄蒙故意放慢了的声音道:“疼?是不是?疼的想死?呵真是讽刺,就算你想死,你也死不了,对不对?你对我说过,你不死的命运,是个诅咒我有些不明白,既然你清清楚楚的知道这是一个恶毒的诅咒,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将这个诅咒也要加诸到我的身上?为什么!”
少年将眼睛睁大了些。他想对陆澄蒙说什么,可是张开嘴巴,仍旧只是更多的鲜血流出。
陆澄蒙并不期待那少年的回答,他只是自顾自一气说了下去,好像这些话被他憋在心里许久了,直到现在才得到了释放:“我只是一个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我哪怕修为再高,生命也终有尽时,我总归是应该有个归处的!可是,是你,你偏偏将你那该死的诅咒给了我,让我无法安息,让我成了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你让我怎样面对这个无穷无尽的尘世间!”
原来是这样。少年定定看着陆澄蒙。
原来,当成他只是急着想要将陆澄蒙扭曲的身体恢复成原样,所用的真气便有些失控,这才导致了陆澄蒙在生命上的异样。
可是,那些真气虽然与陆澄蒙本人修习的真气性质不同,但是,并不应该会导致他的永生的啊!
一定是有什么不对了。
少年猛然吐出几口血,嘶哑着嗓子道:“澄澄蒙,不对不是这样”
“不是哪样?你还要怎样狡辩?”陆澄蒙冷冷看着他。
少年只觉脑子里嗡嗡直响,好像有无数的夭蜂寄钻了进去,想要吸干他的脑髓似的。他强忍着不适,结结巴巴道:“我的诅咒澄蒙,诅咒来自一个一个丹药我无法摆脱而不是不是我给给你的真气真气不会不会”
“真气不会让我永生不死,你想说的就是这个吧?”陆澄蒙很稀罕地露出了一个笑容,这是这个笑看起来无比刻薄:“我当然知道。你的真气不会让我永生,却能让我清醒。”
“什么什么意思?”少年看着陆澄蒙,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天启六年,不,应该是从天启三年开始,所有的人都失去了三年的时间,哪怕是当时和你在一起的刘若愚刘若明,他们对此都是无知无觉的。所有置身事外的人,对于这三年时间的丢失根本没有感觉,他们从天启三年一下子跳到天启六年,只觉得理所当然,不会有任何的疑问,那对于他们来说,本来就该是这样。即便是刘氏兄弟,他们也仅仅了解时间跨越了三年而已,并不会对这件事有更多的思考,也不会因此带来什么不适。就像这世间的大多数人,一辈子浑浑噩噩而已,多三年或少三年,对于他们来说,没什么不一样的”
陆澄蒙略略喘口气,继续说道:“我也不过是这尘世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而已,原本,我也可以像其他的人一样安闲地度过这一生就算我是修习者,可以比其他人不那么太糊涂,但总归,我也无法跳出人的局限,也会以人的眼光打量这个世界,在庞大的自然和宇宙面前,做一个鼠目寸光的人,可怜而卑微,但也因为这种渺小,我才会拥有把握自己的确定感,这是我作为人的权利和幸运!”
“可是,你偏偏剥夺了我保持蒙昧的权利!”陆澄蒙的黑色斗篷在空中微微抖动,像是无处不在的黑暗活了起来,想要掀动不安分的一角。
“你的真气,太过醇和,”少年的气力越来越少年,陆澄蒙的声音听在耳中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