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听着看门老人的脚步声终于消失后,周游和张小普不约而同地问了出来。
白义侧过身来,大大的眼睛看了他们一眼。
江月心顺势又将白义修长的脖颈搂了个满怀,道:“你们还不知道吧?白义神力非凡,能让它近身之处的人或物完全隐去踪迹气息,就它这个本事,不知道救了我那人多少次了呢!”
大约是认为自己知晓了周游等人不知道的事情,显示出他与白义以及那尚不知名姓的少年关系不一般,江月心这话里话外的语气充满了骄傲和自得,就好像刚宣布了他是什么重要的皇亲国戚似的。
“原来是这样”周游恍然大悟,却也没太想搭理江月心,只转头对张小普道:“事不宜迟,咱们还是尽快下去吧,不然这夜长梦多的,难免又出什么幺蛾子。”
“对!这是正事儿!”江月心听周游一说,立马松开了白义,伸手扯住了张小普的胳膊:“快把那面铜镜给我!”
张小普叹口气,道:“你放心,我说过了,既然我把这镜子带来了,那就是要用上的。只不过”
“又怎样?”江月心很不耐烦道:“我也是服了你了,有话一气儿倒完行不行?”
“是啊,小普,还有什么问题要解决的?”周游也有些急了。
“啊,你们别急啊。”张小普自己也不是不急,但他认为自己总得把一切问题摆清楚了才能让事情顺利进行下去:“我虽然知道躲进铜镜里可以顺利下去深渊,但是首先第一步,总得打开这个深渊的口子才行吧?”
“这用得着你操心吗?”江月心首先按捺不住了:“憋了半天就这么个屁?我当是什么呢!这事儿交给我,你就呃!”
江月心头一次话说了一半被噎住了。倒不是有人打断了他,只是因为他对眼前发生的一幕颇为愕然。
只见白义像是了解到了张小普的顾虑,安静的走到了墓室正中,前蹄高抬,再不快不慢地落了下去。就在他的足蹄触到地面的一瞬间,那厚实的青砖竟仿佛是脆弱的纸片一般,轰然塌落往地下落去,露出一个巨大的黑洞出来,宛若想吞噬掉一切的怪兽的巨口。
白义往回退了一小步,扭头看着旁边三人,那意思好像在说:搞定。
江月心收回他惊讶的下巴,转了头对张小普道:“行了,这口子已经打开了,你快把镜子拿过来,咱们这就下去!”
张小普不由自主地把铜镜双手奉上了,但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可是我虽然知道得借助铜镜,但是咱们要怎么进到这个海马葡萄镜呢?我的前世记忆对这一点似乎很是模糊”
“都跟你说了不用你操心,你还磨叽起来没完没了了!”江月心差不多早就耗尽了耐心,此时更是急切到暴躁:“我自有办法让你进去!不仅能让你进去,还能让你出去!来去自如!闪开!”
说着,江月心劈手夺下海马葡萄镜,往空中一扔,自己则往空一跃,就在周游和张小普眼前,倏地钻进了铜镜。
而那海马葡萄镜却兀自悬在空中,光滑如幽静深潭的镜面上一道电光一闪而逝。
张小普大张着嘴巴,不知道该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作何反应。周游苦笑一下,却走到了白义前面,微微将马首向自己怀中搂近了一些,双手轻轻抚上海马柔软绵长的鬃毛,道:“白义,我们这就要去救他了”
白义将脑袋稍稍歪了歪,碰上周游的胳膊,就好像是在送别时,往老友的手背上温柔又珍重的轻轻一拍。
此地一为别。
周游搂着白义脖颈的手臂也稍用了些力,但立即便送了开来。他看着白义大大的眼睛,郑重其事道:“单入这深渊便已经像是要剥层皮似的,想来牛老师和苏伯伯的担心绝不是杞人忧天所以,白义,你去找苏也,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别让她来了反正我们现在已经找到了帮手”
白义眼睛一瞬,头低了低又抬起来,像是在对周游点头一般。
周游拍了拍白义的脊背,刚要走开,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回身取出了一卷旧书,递到了白义跟前,道:“这是牛老师得到的那半卷《神农本草经》,虽然说现在还是不太清楚这书的真实用处,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钟阿樱他们得到你替我交给苏也好好保存吧。”
白义又是微微一颔首,嘴巴张开,轻轻咬住那半本《神农本草经》,长颈回转,往它略张的翅翼下一送,便不见了那书的踪迹。随即,白义重新看向周游,轻嘶一声。
此时,水人江月心的脑袋忽的又从海马葡萄镜的镜心里冒了出来,很是暴躁道:“有完没完?走不走?你们不走,我就自个儿去了啊!”
“这就来,就来!”张小普很怕江月心吼他,听见这水人一发话,他立马跟着慌张了起来,不由伸手拽了拽周游的衣襟。
周游话也说完了,遂又拍了拍白义,道:“走了!”说完,他没有再看白义,只拉了张小普的手,用力一拔,腾身跃起,正对着空中那面铜镜而去。
张小普虽然有了所谓的前世记忆,但也只是记忆而已,他并不能真正拥有那奇妙记忆中的种种不可思议的身手妙法,总体而言,他不过只是个缺乏实践的理论家而已。所以,被周游扯起来的时候,骤然失去了立足之地的张小普很是惊慌,遂身不由己的手脚乱动挣扎了起来。
“入!”周游只觉越来越无法承受胡乱挣扎的张小普的重量,只得臂上用力,向上一抛,先将张小普抛向镜内,他自己才随后翻个跟头,跟了进去。
张小普眼睛嘴巴都大张着,可是他却看不见任何也说不出丝毫声音。大约,这就是普通人惊慌到极点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