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咕咚!”
青莲先生用他的御赐金舀子又舀起一捧潭中美酒,一口气灌了下去,抹了抹嘴巴。
江月心眼巴巴地看着他喝完,等着他再往下讲,谁知青莲先生却把金舀子伸进水潭,显然又要再来一舀了。
江月心不耐烦了,毫不客气的一挥袖子,玉臂轻舒,狠狠一个竖掌打在青莲先生胳膊上,道:“你倒是讲啊!”
青莲先生手一哆嗦,金舀子差点掉进大潭里。不过看在江月心好看的皮囊的份上,这位诗酒双绝的先生忍了忍,没有发脾气,只是自己揉了揉胳膊,委屈道:“讲了这半天,你总得让我润润嗓子吧?再说了,也就差不多这么个情况了,你还要知道什么?”
“还有那献祭仪式,这主意是谁出的?”
少年的声音从一旁懒懒飘了过来。江月心循声看了过去,发现这位干脆双手抱住后脑,靠在旁边的石壁上,一副事不关己、置身事外的样子。看见江月心看他,少年淡淡一笑,道:“你是想问这个的吧?”
江月心也是一笑:“嗯,我就知道你明白我的心意”
“呕”
江月心和那少年看向青莲先生。
青莲先生抬起头,用袖子抹了抹嘴巴,勉强笑了笑,道:“别别多心啊,我是喝多了喝多了”
江月心跟青莲先生站的比较近,他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呕吐物,颇有些嫌恶地皱了皱眉,抬起袖子掩住鼻子,手指却不着痕迹地从长袖里露出个尖来,对着地上的那滩呕吐物一弹,顿时只见一道银色的细细水线射出,将那污物干净利落地冲进了大潭之中。
“啊”青莲先生看着污物被尽数冲入大潭飘香的酒水之中,再看看明丽动人宛如明月的江月心,一时间张口结舌不知道说什么好。
虽然心疼这一潭美酒好像不能再喝了,但看着眼前这如月如玉的美人,也下不去嘴骂她啊!
青莲先生很心痛地皱了皱眉头,把金舀子塞进袖子里,顺便一揣手,道:“献祭仪式这事儿,是一个世外高人跟水妖谈判来的”
“什么高人?”
“什么谈判?”
少年和江月心同时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倒是让青莲有些为难,却也受宠若惊道:“我要先回答哪个问题?”
“这其实算一个问题吧?”少年原本懒洋洋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锐利如刀:“这什么高人听起来颇有些可疑不是说当地耆老合计出的这个主意吗?”
“有什么可疑的?是耆老商量来着,但这位高人全程参与了他们的会议”青莲先生倒没什么感觉:“要不是这位高人出的这个主意,简溪这地儿的人估计早就让水妖给吃光了呢!”
“这些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呢?”江月心瞪着青莲先生,道:“你好像也并非简溪本地的人,但为何知道的如此清楚呢?”
“我听细仔说的呀!”青莲先生道。
“细仔?”江月心一愣:“你见过细仔?怎么会这么巧,你初来乍到这个陌生之地,哪里都不熟悉,竟然一下子就碰上了当地怪事的亲历者?”
“这有什么奇的?”青莲先生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我刚才不是讲了吗,距离大潭最近的那个村子的人,在石墙被水妖摧毁的那一晚,差不多都给屠了,再加上后来水妖的祸害,这地方幸存下来而且还没有搬家的人,也就是细仔了。所以,我来这儿后,就住在细仔家中。更何况”
“如何?”少年眉毛一挑。
“更何况这个细仔还是个卖酒的。”青莲先生一笑。
少年腰杆一挺,一直抱在脑后的手也放了下来:“你说他是卖酒的?”他瞟了一眼身边的大潭,道:“该不会是”
“是什么?”江月心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青莲先生却点了点头,道:“他卖的就是这变成美酒的大潭水。”
“什么?”江月心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那个细仔也算是个受害者了,可他竟然竟然售卖这他就不怕这水妖幻化出的美酒会伤到更多的人吗?”
听青莲先生适才讲述,这大潭的水多半是在北面石壁被打通后,水质不知什么原因起了变化,酝酿半年左右,才出了浓烈的酒香香气。也就是说,不光是变成酒之后,早在变成酒之前的半年间,大潭的水早已经不安全了,这也就是为什么自己跑过来跳潭的受害者,差不多都是在那半年间以及变酒之后饮用过大潭水的人。
也就是说,这酒味的大潭水,是不安全的!作为对青莲先生讲述这一切的人,细仔是绝不会不清楚的,可是,他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把这可能会要人命的潭水当成美酒来卖?
青莲先生小心地觑着江月心的脸色,轻声解释道:“细仔说,大潭的水,后来又变化了,酒香味不似当时那般浓烈了,也就不会再对人有害”
“他说没害就是没害吗?你就这么信他?”江月心不客气打断了青莲先生道:“他让你跳潭你跳不跳?哼,多半他是看你整天醉醺醺,才编排了一套说辞来哄你吧!”
“不是”青莲先生很委屈,但是又想不出什么好的解释词儿来,一时竟被憋的满脸通红。
少年无声叹口气,在旁对江月心微微一笑,道:“月心,这潭水有什么猫腻,最是无法逃过你的眼睛的不如你来看看?”
江月心一呆,刚才训斥青莲先生的那副牙尖嘴利的模样顿时烟消云散,他眼眉一垂,低声道:“好我光顾着听故事,倒忘了这茬”
听他话音里,似乎颇有些自责,少年遂又温和笑了笑,道:“你许久不曾上岸,一时想不到,也是正常,无妨,慢慢来。”
江月心又是轻轻“嗯”了一声,轻移莲步,转到青莲先生脸儿的正前方,伸出一只水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