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心毫不知情,可站在高处的那少年却是居高临下看了个清清楚楚。
少年正在对付的怪物,那解散重组后的醅蚁,虽然个头庞大,但好在目标明确,而且眼下看起来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异术,按理说是应该比神出鬼没的根脉好对付的。然而,这醅蚁内里寄生的正主,其实此时仍未露面,再加上这重组的醅蚁体形实在是大,少年一时无法找到它的要害,即使用了剑气术法打过去,那怪物仍是一副不疼不痒的模样。
哪怕削去砍掉了它的某一部分,怪物仍然能以极快的速度再度将被砍被断之处给重新补上,快到那少年都无法察觉这怪物是用了什么手段来维持着它身体的“完整”?
一句话,这怪物实在是皮糙肉厚的太抗造。
而且,那怪物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竟把之前打了结无法调动的须腕也重新操纵了起来,三两下便解开了死结,重新耀武扬威地摆动了起来,只不过这须腕与怪物的相接之处从腹部换到了现在的后背,这一来让须腕的动作更加自如,而且也不会妨碍到醅蚁主体的行动。
无论那少年用什么招数,怪物都能复原,再加上须腕的骚扰,他应付着也颇有些辛苦。再加上到了后来,那少年干脆就只是躲避怪物的攻击,基本上只是束手跳来跳去。
他想找出那怪物的要害之处,一击即中。
就在这个时候,少年远远看见江月心那边的情形,不由替那水人着急,有心想要提醒于江月心,但从那诡异根脉的速度上来看,估计是来不及了。
少年咬咬牙,也不多言,只将手中长剑高高抛起,指尖虚点,长剑像是得了命令,登时化作一道电光,往那根脉的乱丛里射了过去!
长剑刚刚抛出,怪物身后的须腕便再一次甩了过来。也不知怪物的再生能力有多强,那三条须腕之前被斩断刺破之处,尽皆复原如初,一如初见之时的粗蛮有力!三条须腕齐齐攻来,从不同的方向将少年围困在了当中,几乎叫他逃无可逃!
少年无暇再看江月心那边情形,只闪身避开最近处的须腕的一记重击,高声对水人喊道:“月心!用剑”
他正喊着,另一条须腕却从一个刁钻的角度绕了过来,简直像是平白生出来的似的,就要当胸戳进少年胸口!少年急忙后仰避开,但终究是躲避不及,须腕上的毛刺像是钢针似的,狠狠划进了少年的腿上,登时鲜血直流。
新鲜的血像是刺激到了怪物。那醅蚁被安反了的脑袋顿时吼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歪插在肩上的一条长腿迅速长长,钻进了须腕的围阵之中,贪婪地伸向了血腥气息的来处!
江月心本来还不知身后危机,及至听到少年喊声,这才起了戒心,尽管直至此时他也还是不知道自己应该戒备什么?
但不管是什么,想来那少年提醒的总不会有错。江月心深吸口气,忽的止住了下行的路线,瞅准一条根脉的狭窄罅隙,将流水之身缩紧成为一条细细的水线,嗖的蹿了出去。
紧跟其后的鬼祟根脉猝不及防,一时来不及止住向下之势,惯性般仍然依原路冲了过去,但它像是有无形的眼睛一般,只滑过一小段距离,便立即停下来,亦从一条缝隙里拼命往外挤去。
不同于江月心可以自如缩窄身形,那根脉无法改变它的尺寸粗细,但它一样很顺利地通过了缝隙。因为挤在旁边组成了缝隙的那些粗细不同的根脉,竟自动向一旁分开,让这条暗黑无比的根脉从中探了出去。
黑色的根脉如游蛇一般,从容而迅速的自根脉的“树干”中露出了头,高高仰起,竟像是吐丝一般,从根脉的头上猛然喷出无数细若蛛丝的细密的柔韧条蔓,对准刚刚落地、正在从水形化为人形的江月心,好似一张天网似的铺天盖地而去!
就在这张似乎要遮蔽所有的大网将撒而未撒之时,忽然一声龙吟般的锐声由远及近而至,随即却在那大潭中怪物的狂躁咆哮中戛然而止。
如果不是距离的近,江月心几乎都无法分辨出那声清啸之音。刚刚稳住身形的水人皱着眉,忍着耳朵被怪物咆哮震的嗡嗡作响的不适,这才转身看去,可这一看却吃惊不小!
只见少年那柄很是珍视的古朴长剑正笔直插在了探出“树干”的,那根暗黑根脉之上,令它无法动弹,就连根脉“吐”出的那张网,也好似被长剑释放出的锋利剑气所伤,无力地飘到了地上,化成了一堆黑烬。
那毒蛇一般的暗黑根脉,显然之上被长剑给暂时钉住了而已,它那从“树干”中钻出来的一大截剧烈扭动着,像是被激怒了一般,拼命想要挣脱那长剑。
江月心一步步走上前去,用手握住了长剑的剑柄。这剑柄似是由乌木琢成,乌黑油亮,触手处清凉一片,握紧了,却又有淡淡的暖意从手心里慢慢氤氲上来,暖到心里。
他是让自己用他的剑么?
江月心握着剑柄,却仰起头,往大潭中那怪物的头顶上看去。只见那少年被须腕和横七竖八的醅蚁腿和触角团团围了起来,随着他利落的辗转腾挪,间或有鲜艳的红色一闪而过,照亮了夜色的晦暗,好像一闪而逝的空灵之花。
他受伤了?
江月心心中一紧,握着长剑的手蓦然加了劲儿,就要把长剑从地上拔出来,去将那可恶的怪物再次砍成碎片。
此时只见一道白亮剑气闪过,怪物的一条粗壮须腕轰然坠落潭中,那少年终于从中脱出身来。远远看去,他就像一只身形矫健的灵猿,很无所谓的伸手在距离他最近的一条死尸的大腿骨上一攀,身子一荡,竟站在了醅蚁上下颠倒的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