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
太后等了一个人很长很长时间,秦添本来应该直接去复命的,可还是没忍住跟上她。
安排好了一切,却没算到罗琛来了。
在去往皇宫深院的路上,秦添始终在想罗琛的时机,为什么总是掐的很好,好到让他以为有请过高人指点。
“见过祭司大人!”
“祭司大人万安!”
从宫门口到慈宁宫的几百里距离,秦添耳边来回响起这巴结的问候,可唯有慈宁宫的那声:“祭司大人,请!”才算真正地引起注意。
“不知太后娘娘这次什么吩咐?”
秦添废话不多,上来就问人意欲何为。
苏姣姣大闹丽景苑一事,他尚且还不确定太后有没有知悉,只是尽可能去避开锋芒。
“急什么,先喝茶。”太后玉指一挥,小宫女捧着壶热茶就呆了一满杯递上。
哪知秦添不仅没接过,反是绕到了另一边避开这礼节性的操作。
“无功不受禄。”秦添明白,太后没事从不叨扰自己,但一找上门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区区一壶‘雨后清明’,秦大人这么介怀?”
盛产于东泽山的“雨后清明”乃是世间绿茶中的精品,而秦添的生母,恰好是昔日东泽山茶庄的庄主夫人,正因为这“雨后清明”,他的父亲被判了斩首示众,母亲则被流放东泽山荒沼,不到半个月尸首就出现在了山脚。
至此,秦添对所有绿茶都退避三尺,尤其是和家仇撇不开的“雨后清明”。
这股氤氲的茶香,哪怕再过个百年,秦添都未必能忘记。
秦添嘴角微咧,薄唇轻启道,“不敢。还望太后娘娘赐教,下官还有公务在身,都是急着要去办的。”
他可没闲工夫听太后暗喻,直接点、坦然点,才是双方谈话的一个正确态度。
“不急,”太后慢条斯里地起身,拿过宫女沏好的茶杯一饮而尽,并倒空了水说,“无毒,喝吧。”
太后使了个眼色,宫女立即又沏了杯新的,郑重放在秦添手中后匆忙退下。
“太后的手段,下官是真的怕了。”
秦添清楚上一次喝下的是****,所以要在毒发身亡前,帮苏姣姣,也是帮金崇,都能实现心中最大的愿望。
巧的是,二人的目标一致。
这也是秦添感到最欣慰的事情了。
“哦,怕了你还来?”太后当然不信秦添的鬼话,外号“活阎罗”的金国祭司,上一次服毒后气色仍旧红润,倒像是她赏了他许多名贵药材似的,一日不见,如返少年。
“太后娘娘的吩咐,下官怎敢不从。”秦添一面卑微地示弱,一面意念保持头脑清醒。
许是和上次毒药的药性产生了反应,若无“苏姣姣”的脸一直长期潜入他大脑皮层深处,此时此刻的秦添对太后不会有半分疑心。
好深沉的心机。
秦添自问防范太后够全面谨慎了,怎么都没料到对方居然用这么拙劣的技俩。
“那好办,明日我会传唤一个人,你负责给办了。”太后娘娘笑得是春风得意,就看浅草到底怎样没过马蹄的。
“什么人?”秦添听得出来“办了”等同于“杀”,无辜的死人身份多少得弄清楚。
“重要吗?”太后透露不透露的,苏姣姣明日反正出现不了。
秦添的先一步动作,可以称得上是顺利开展。
“不重要,下官告退。”
大老远传唤自己,秦添都震惊于看上去特别微不足道的事情。
杀人为什么偏偏找上他?
不会是当“活阎罗”徒有其名,没有其实?
“嗯,去吧,哀家也乏了。”
太后的转身休息速度比秦添走出去还要快,就那么一不下心扫过身后,哪里还有她的影子,净是那些不堪入目的奴才们。
秦添此时不知道对象是谁,但还是为苏姣姣捏了把汗。
他留下了线索和暗号,可苏姣姣不一定看得懂;再者她若是想什么,那些鬼魅弟子拦不住先不说,能不能活着见到都得打个问号。
秦添从慈宁宫出来后,骑了匹快马奔向晚吹堂,嚷嚷着要见老板。
与其说是见老板二子,不如说是房客罗琛。
“人呢?”
秦添眼睁睁看见罗琛回来了,但更确定他第一个肯定回自己家。
“祭司……见过祭司大人。”晚吹堂的伙计、一看见秦添就无比慌张,好像魂都丢了,讷讷地吐字,颤抖的双手,扑通的心跳,更是让店内的其他酒客,默默留下了一点儿碎银子,便四下抱头逃窜别处。
“你老板呢?”秦添其实最不屑伤及无辜,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也是做人的信条之一。
“不……不知。”伙计端着个长柄茶壶倒水,肩膀上搭着条白毛巾,颤颤巍巍地全都倒入茶杯里,生怕他一喝不过隐就报复。
众所周知,当朝祭司大人,亲自示范了“剪不断理还乱”的是非之中。
“叫出来。”秦添收集到的信息大多来自景和,所以区区一个晚吹堂,她还偏看不上。
“他……老板可能不在。”
伙计也是额头、后背还有手掌心,陆陆续续都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不在去找。”秦添今天晚上一定要见到二子和罗琛,他比任何人都要担心苏姣姣。
如何用要苦肉计博取眼球,苏姣姣产生了个较为邪恶的念头。
“要是找不到呢?”伙计虽然愚笨,畏惧秦添的强权。可有些关键时候,他从不退让。
“找不到—”秦添在换种思路,很快便将全部罪责都甩给苏姣姣。
“那小的们先……”
秦添左等罗琛不来,右等罗琛还是没出现,耐心也快被消亡殆尽。
“找不到的话,每一个时辰我就杀你们一人。”秦添可不是什么开玩笑,他瞧见过罗琛的背影,却没看到似锦城的本人。
那么问题来了,罗琛跟着景和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