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不会死的,有我在。”秦添一直都很温柔、很耐心地安慰苏姣姣。
有他在的地方,除了血流成河,便是什么都不剩了。
“呵呵,那我就不客气了。”苏姣姣莞尔一笑,眼睛很久都没有这般清澈透亮,仿佛是在对一个知心朋友诉说心中滋味。
秦添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苏姣姣已经不知何时走到了前面,离慈宁宫的宫门不过百步之遥。
他一下子就乱了。
一面儿笑嘻嘻说“不客气”和“好”,一面儿继续我行我素,遵从内心的声音走下去。
她的心有多狠,狠到连唯一的同胞情谊都不顾及,怎么说都是唯三的程家后人了。
但秦添此时有一件事情还没做完,找到号令三军的虎符,彻底缴清太后的兵权。
否则,上午的所有努力,在次日太阳升起的时候,都将化为泡沫。
慈宁宫,依然是上次见过的侍女和太监。
“来者何人?”
一个带刀侍卫不由分说就挡在身前,眼睛都没扫过她脸颊,冷冰冰的声音瞬间凝结了空气的尘埃。
“民女—民妇,秦苏氏,特来受封。”
苏姣姣虽觉着烫嘴,还是表明了身份,一个被金崇强加的标签,一个出入慈宁宫的重要身份,与渣男挂钩,只好忍了下来。
带刀侍卫略一迟疑,这名字的确在今日慈宁宫的面见名单上,只是无凭无据的,嘴巴说的东西他还是不怎么放心。
除非,除非是秦添本人也认可。
苏姣姣可没想这么多,金崇信誓旦旦地拍胸脯保证,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稍等,容我先去回禀。”带刀侍卫指挥着边上的人进去通传,庞大的身躯屹立原地,拦着苏姣姣在探头探脑。
“回禀什么?”秦添来的很快,苏姣姣松了口大气。
他瞧见有人拦着就不正常,估摸着其余命妇差不多都在里头候着自家那位。
“祭司大人,这女子自称是—您的夫人?”带刀侍卫也很忐忑,上次站他身边的是另一张脸,当然没有往改头换面方向去想。
带刀侍卫指着苏姣姣,心生不安,不经意瞄到秦添的眼神,比吃了他还恐怖。
早知道正主来,还去问什么太后娘娘。
因为即使太后娘娘说“不见”,这响当当的“活阎罗”闯进来,他们还能好过了?
比痴心妄想还要痴心妄想。
带刀侍卫此时此刻只想时光能倒流,一定乖乖让到墙角,毕恭毕敬地请二人进去。
“嗯?”
某人奸诈地反问,一度叫侍卫不知该如何是好,等着回禀消息肯定是正常流程,可不等直接进去也属于秦添的“正常”之中。
“大人,”苏姣姣更是没想到地拉着他衣袖一顿疯狂撒娇,娇嫩欲滴的声音,软绵绵地快酥了骨头,“他不信奴家!”
人类通常都这样吧……起码,她不想自称“妾身”,这样未免太自降身价。
“奴家?”秦添头一次听到女子这类自谦,觉得既陌生又好笑,他家的“奴”么,谁人创造的,怪耐人寻味的。
“嗯,奴家要去好好谢一下太后娘娘呢……”苏姣姣撒娇都快钻到秦添怀里去了,嗲嗲的羞涩嗓音,听一遍就让人欲罢不能。
“可以—进去?”
秦添固然很有原则,底线坚守得也很厉害,但于苏姣姣的撒娇,完全不堪一击。
苏姣姣一哭他就软,一软他就懵,一懵他就疼,万物的相克也莫过于此。
侍卫磨磨唧唧地,直到瞧见传话的人快回来了,赶紧收剑躬身道,“大人请,娘娘在主殿候着了。”
管回禀的结果怎么样,侍卫只想走个过场。
“活阎罗”他们都得罪不起。
“大哥,我觉得有大事要发生。”进去传话的小兄弟见俩人走远后,小心在侍卫耳边咕哝着。
“有什么大事?”带刀侍卫也知道有大事,没大事秦添是不可能露面的。
比方说早上,秦添跟着金崇给太后请安,足足请了三个时辰的安。
他们当然不仅仅看太后身体如何,还有其他的不能说出口的秘密。
不过,早上里头倒是有争执和打斗的声音,若非禁卫军都在,他们第一时间就冲进去,知晓事情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不,这比早上要严峻多了……”小兄弟低下头,不停地在搓手,紧张而又忐忑,趴着侍卫耳根子下面说,“里头的……都死了。”
带刀侍卫一听,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太后血洗慈宁宫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但一会儿就干掉那么多贵人女眷,当真是撇了一切要同金崇对抗到底。
“诶,还好大人来了。”
侍卫又很庆幸没有急着放“秦苏氏”进去,万一人站着进去躺着出来,他俩不可能不去陪葬的。
因为那是“活阎罗”。
一个太后都要礼让三分的男子。
“怕么?”
慈宁宫主殿的门关得很紧,苏姣姣与秦添离最后目的地只差三级台阶。
“不怕。”苏姣姣无所畏惧的勇气令他钦佩,同样他也更觉心酸。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无所顾忌。
但今日,她的性命,要远胜于一切。
哪怕是虎符,秦添甚至都会不找了,只希望太后能端庄大方,不要造成挽不回的伤害。
“我,陪你一起进去还是?”就在最后,他们两个人心知肚明的最后时刻,秦添把决定权交给令苏姣姣。
她要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复仇,意味着他没有资格插手。
或者苏姣姣不喜欢让他干涉,秦添自顾自地在心头安慰自己。
“我一个人吧。”
苏姣姣如释重负地说,好像第一次这样轻松,无需担心被戳穿身份,亦无需担心被太后反杀,更无需担心牵连他人。
那别院的一众婢女,以及她们尸体旁边的心脏,都是那大火多年后的一份祭礼。
“嗯,有事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