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中宫皇后的宴席主要的目标便是东宫。
太子萧宁虽然政绩傲人,战功赫赫,但在儿女情长上,风评实在堪忧。
木国皇宫,一改往日的静谧,歌舞升平的鼓乐,在长乐宫余音绕梁。
“娘娘,太子妃来了。”中宫娘娘“嗯”了声,示意奴才送上新婚贺礼——双绣千里江山图,来自西州使臣的贡品之一,朝贺木国创立的百年诞辰。
骆馨刚想起身上殿拜谢,却被皇贵妃的声音打断了。
“骆馨,宁儿在何处?为什么没瞧见他的人影?”
其实皇贵妃不大中意这个儿媳妇,因为凉州的势力如今还比不上一小队御林军,哪里有兵马大将军的小女儿更有分量。
但这桩婚事,是木国国君与皇后钦定的,她身为皇贵妃除了和儿子一起谢恩,别无选择。
“回贵妃娘娘,太子殿下同幕僚在议事,臣妾不便叨扰就先来了。”骆馨说的没一点毛病,只不过将左拥右抱一事美化了,算着时辰,萧宁应该快到了。
他一直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哪怕前一刻还在沉溺美色,下一刻需要就会立即收心。
“儿臣来迟,还望皇后娘娘恕罪。”萧宁来的不早也不晚,场子还没热起来,宴席上的核心人物终于登台了。
不过萧宁没注意到身后的国君,紫袍临风而立,睥睨天下的冷眸,“无妨,朕也刚到。”
萧宁赶紧转身,向天子行了个九五大礼,谁知才抱拳就被国君的手给摁住了。
“宁儿,朕在外头捡了个姑娘,你要不要看看?”
本以为国君还因为前几日的事情怀恨在心,萧宁倒是听出了戏谑的滋味。
国君在宫中能捡个姑娘,说明不是寻常的宫女,也不是下等的贱婢。
可后宫之中,皇后娘娘的管控一向严苛,究竟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有胆子色诱国君。
萧宁一头雾水地看着他,沉声道,“父皇,今儿皇后娘娘心情不错,还是——”
他此刻绝对不会想到,这捡来的姑娘会和自己有撇不清的关系。
只见国君大手一挥,不予理会儿子的意见,却冲着身边的公公点了点头,不一会儿,一个身形婀娜的女儿家,蒙着面纱,抱着把琵琶缓缓从人群里走出。
霂霖!
任凭国君给的信息再模糊,萧宁都不会认错她。
怎么会?
骆馨若是有意带进来,不是该坐在一处的;若是无心,那也该被严加看管在东宫。
萧宁不禁朝骆馨郡主多看了几眼,郡主还以为他浪子回头,不免红了脸颊,没好意思再抬头看向太子,同样没往不相干的人和事上多想。
“怎么样,儿子你喜欢吗?”国君在试探太子,自己还没出御书房呢,听得密室有动静,遂打开一看,一个灰头土脸的小丫头片子正扛着锄头。
然后国君一盘问,霂霖老实地都交代清楚了。
他又是个爱民如子的皇帝,也不想因为一个风尘女子搅了清静,便答应她去抚琴一曲,宴会散场后会遣人护送回怡红院。
而霂霖意外闯入皇宫这件事,将会是永远不能说出口的秘密。
“她——是哪个宫的?”萧宁揣着明白装糊涂,东宫的人不能认,也是种莫大的辛酸。
国君认真又重复了一遍,指着霂霖告诉他,“捡来的。”
霂霖面纱下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邪魅的笑容,国君答应放过又如何,她是来刺杀的。
欲擒故纵的方式,霂霖只认为与性别有关,只要是个男人,什么事情上都行得通。
国君拍打着萧宁的肩膀,授意公公领着霂霖先去准备下,自己和太子还有些话要说。
萧宁搀着他一路走到大殿的龙椅上,低眉顺眼地斟酒,“儿臣反思的几日,感慨良多。”
不料国君这会儿的心思全放在了即将带来琴曲的霂霖身上,直勾勾盯着台下的妙人。
萧宁忽然有一种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酸涩,虽然是他的老子,可心里头总是不大痛快。
“殿下,莫要因小失大。”倒不是余光发现了端倪,而是皇帝身边的近从,也是来宣读恢复太子头衔的公公,说话的声音都恨不得让所有人都听见。
什么因小失大,他萧宁眼中的大只有她而已。
“宁儿,你最喜欢听什么曲子?”国君突然回过头问道,并未先行询问皇后等人。
“儿臣……”萧宁不敢答,说出来要是霂霖弹得有偏差该如何,很是为难。
这毕竟是皇宫的盛宴,容不得一丝差错,他立马想到个补救措施,作揖恭敬道,“儿臣最喜欢听馨儿弹马头琴了,今夜讨个父皇的脸面,不知郡主可否赏光?”
萧宁想着是:只要不弹琴,那肯定不会有失误,若说违抗圣命的话,也是他提的,怎么都怪罪不到霂霖头上。等风声过了,他再偷偷接回府里,一切都好。
骆馨郡主觉着这气氛有些诡异,细细观望了戴面纱的女子,倒是和霂霖有几分相似。
萧宁从来不知她会马头琴,打来到中土也是很久没弹,生疏的紧,骆馨遂大方地回道,“那臣妾就却之不恭了,还望陛下娘娘莫要捂了耳朵。”
“陛下,娘娘,民女有事请奏。”霂霖见抚琴落了空,只好甩出大招。
皇后和皇贵妃都想拦着,多少得让凉州郡主助了兴再说,哪能由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未免也太不拿皇宫当回事了。
“馨儿,你弹。”萧宁认出霂霖后,便是一万个心不希望她多说话多显摆。
况且,凉州郡主有几斤几两他还没什么底呢,这倒是个重新认识的好机会。
“是。”
骆馨慢慢离开座位,宫女们已经搬来了乐器,就等主角来登场表演。
谁知,琴弦一拉响的瞬间,琵琶嘈嘈切切的声音竟是盖过了骆馨的奏乐。
众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