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乔博衍很快起身,对沈玉的吩咐十分上心,赶着前头鬼魅同僚的脚步,飞一样地冲上了地表。
“孙子!”
双脚一站到地面,乔博衍就大声吆喝起来。
孙子和别的鬼魅,没有一个敢擅自离去,毕竟是乔博衍的指令,没接到命令走人的话,大抵是烟消云散这样的恶果。
“主子什么吩咐?”
孙子就是孙子,前因后果都不问的,但凡乔博衍说了啥,豁了性命也得做到。
“嗯,找个瓦罐,陶罐,琉璃罐来。”
乔博衍没有温度的声音响起,而孙子没有表情的脸上有了些不一样。
为什么他从下面上来后,向鬼魅们讨要罐子?
孙子理解不了,其他鬼魅更是感到困惑。
“还不滚去找?”乔博衍的心情本来就不好,谁晓得这群鬼魅也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个个赖在长楼不出去,好想就等着他发号施令。
只是白白让滚吧,乔博衍总觉得便宜它们。
一点实事都没办成,他现在又不好惩治,唯一的慰藉就是拿它们当苦力、当跑腿的。
孙子连续说了十个“是”后,头都不回地扎进了长楼外。
楼内的其他鬼魅,有一个准备跟上去,却被乔博衍叫住了。
“急什么?”
那想尾随的鬼魅,自知犯错被抓个正着,赶紧扑通跪下,耷拉着脑袋说,“小的知罪。”
“没事对吧?”
乔博衍明知故问,听到它答道“全凭主子差遣”,这才又交代了另一件事情—找药炉。
光有药炉当然不行,乔博衍又叫来只鬼魅去找燧火石,以及易燃烧的木炭。
等到大部分鬼魅,都一一被乔博衍叫去找东西后,留下的一只忍不住敞开了疑虑:
“主子,这些东西,用来做什么?”
“熬药。”
他面无表情地答道,也不知自己究竟怎么了,为什么她一个小眼神,手脚就跟失去意识一样,不受控地她说什么做什么。
这要说反抗嘛,起码鬼魅们有这个资格,而他,居然连“拒绝”的想法都没生过。
“谁生病了?”
可那只鬼魅,竟十分不解风情地穷追不舍,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几度让乔博衍想了结。
乔博衍蔑视地看了眼,而后冷冷地说,“你要喊一声—师母。”
虽说他和鬼魅素来以主仆相称,但是一向都将它们看作是自己的徒弟。
鬼魅则是痴傻地问,“那师傅是谁?”
乔博衍听了想骂人,师母在下面,师傅还能是旁人?
他在有生之年,第一次被自己人噎住得没脾气,还不能动手动脚的那种。
“师傅,是……”
“主子,您怎么没和我们提?”
孙子不愧是男德鬼魅班的二把交椅,还没过一炷香的工夫,十来个大小不一的罐子,已经摆在了眼前。
高的矮的,圆的方的,大的小的。
乔博衍看着这些个罐子,心中就越发增了几分伤感。
罐子有多大,血液有多浓。
只这点,鬼魅们一无所知,它们更是天真地以为,下头的女子被乔博衍拿捏的恰到好处。
可事实,却是完全相反。
“药炉子呢?”
罐子有了,还差个她缺的。
“有空的,有满的。”跑去找药炉的鬼魅,是个彻头彻尾的愣头青。
乔博衍说什么,它能立马做什么,只一点—不保证完成的质量和效率。
“所以呢,要我教你?”乔博衍仍旧在克制心中的怒火,不能因为沈玉牵连无辜,一直都在心头如是劝说自己。
“笨蛋玩意儿!”
乔博衍真指教是不可能的,孙子直接狠狠地敲了下脑门,遂做主将空药炉递上。
“嗯?”乔博衍这次想的却和孙子相反,空药炉不就正好说明,传染病的事情自己不够上心么。
那可不行,哪怕是真心实意把沈玉坑蒙拐骗来到北境,该走的流程和过场,自是一个也不能少。
“主子,满的药炉,还有药渣……好一点?”孙子小心翼翼地问询乔博衍,似要洞察他的动机。
究竟无端要找药炉干嘛,孙子挠了挠头。
“废话。”乔博衍很失望没有人懂自己,气呼呼地抢来药炉,又朝找燃料的鬼魅喝道,“你,同我一起下去。”
走到洞口的时候,乔博衍转过头又指着另一只说,“你,带上所有可燃物。”
鬼魅天不怕地不怕,一怕命门,二怕明火。
无疑,这些燃料,便是鬼魅们的克星。
长楼下方的岩洞,沈玉望着染血的天竺葵发呆。
按理说,乔博衍的血对摘采天竺葵有莫大的好处,唯一最可惜的便是:他的血,免疫功能有限。
只能是很短时间内,抑制天竺葵的生长。
“沈玉!”
现在下来的乔博衍,温柔已经全数褪去,剩下的仅有漠然。
“乔教头,你理应唤我一声‘贵妃娘娘’。”
沈玉的贵妃架子摆习惯了,便是不想放过一次羞辱乔博衍的机会。
“沈玉,东西带来了。”
乔博衍闷闷不乐地坐在地上,随便捡了块石头乱玩起来。
沈玉见状,不禁憋笑问他,“药炉生好了吗?”
乔博衍试着努力化解尴尬,扭头问拿着药炉的鬼魅,“问你呢,生火了吗?”
“回……姑娘,快好了。有什么要注意的事?”这只鬼魅也不好再多做点评,只顺着乔博衍的意思如实相告。
“乔教头,你的嘴也歪了?”沈玉还上了劲儿,偏生不甘听个鬼魅代为转达。
谁知乔博衍非但没有给面子,而且大言不惭地放狠话,“沈玉,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
“那你谋我做甚?”
“我没有。”乔博衍说得很心虚,的确是真制定了计划谋取沈玉,奈何生出太多变故,以至于这番谋取,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没有,难道我有?”沈玉故意岔开话题,恨不得立马能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