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小姐梳妆的时候,和昭还是没忍住落了泪。
阿忘在镜中看见了她泪眼婆娑的双眸,微侧头轻覆上她梳妆的手,一直轻抚着落到了和昭手腕上:“瘦了。”
和昭摇摇头,哽咽着想说什么,没能说出口。
阿忘轻叹一声,安慰道:“没事,我虽嫁人,但仍住在君宅,和以往没什么不同。你在,我也在,只是多了束大夫。”
“小姐,”和昭凝视着镜中阿忘面容,怔怔地又喊了声,“小姐……”
阿忘应道:“在呢,别怕。一直在呢。”
梳妆完穿好嫁衣,盖上红盖头,又等了会儿听见外面锣鼓喧天渐渐近了,阿忘被扶着上了花轿。
来观礼的客人们都是临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收到的请柬上没写新郎新娘到底是何人,但从君宅递出的请柬没有不来的理。
直到那迎亲的队伍近了,才看见高头大马上那端正如玉的新郎。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热闹了两个时辰终于到了拜堂的时辰。
苍鹫准备出手,看戏的缪吉拉住了他:“等等,等等,还不到最精彩的时候。”
直到新郎新娘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正要夫妻对拜时,坏心思的缪吉才推了苍鹫一把:“右护法,上吧!”
苍鹫冷眼看了缪吉一眼,没多计较,径自跳入了热闹喜庆的大堂中。
由于突如其来,趁其不备,正准备对拜的阿忘就这么被苍鹫掳到了怀中。
阿忘惊吓之下察觉不对,掀了盖头看见苍鹫陌生的侧脸。
“放开——”
阿忘挣扎起来,苍鹫拧着眉头制住她,“不想死别动。”
满堂哗然,谁知这成婚的竟是君小姐本人?而她本人还被掳走!
束元洲疾奔而来夺人,与苍鹫打斗起来。苍鹫抱着人单手不便,只能将阿忘扔给了缪吉。
缪吉险之又险接住了人,要被摔死那就玩大了,他擦擦不存在的冷汗,放出白雾弄晕阿忘就带着跑。
虽然心里疑惑为何另一个会术法的不在,但也来不及多思了。
谁知才跑出君宅,就叫姜逢枝撞个正着。
姜逢枝本打算阿忘被送入洞房时再动手,这时束元洲应酬客人不在,护卫们也各自维持着府里的秩序,正是防护最薄弱的时刻。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只能提前出手。
缪吉第一次打不过姜逢枝,第二次也没能打过。
阿忘就这么落到了姜逢枝手里。
等她醒来时,马车早已出了临城。
“姜哥哥,是不是今晚就给小雪换脸?”燕雪激动得不能自已,手已经抚上了阿忘面庞,“多么让人满意的一张脸啊。”
姜逢枝微皱着眉头:“再等等。”
“还要等?”燕雪压抑的不解与怒意使她的声音听起来尖锐又刺耳,“我已经等了好久好久,姜哥哥,我不想再等下去了。”
“只是杀个人而已,”燕雪双眼含泪地笑,“你下不了手,姜哥哥我自己来好不好?”
“只是杀个人而已。”姜逢枝重复了一遍燕雪的话,“可是过去的小雪连鱼都不敢杀。”
“人都会变,”燕雪凝视着阿忘的面容,满意又渴望,“我什么都没有了,没办法像过去那样活。姜哥哥,给我吧,把她的脸给我换上,我就能回到过去,做你心善又娇俏的小雪妹妹。”
“我说过了,不能杀人。要等。”姜逢枝沉声道,“既然已经等了这么久,再等一两年又能如何?小雪,你真是让我越来越看不懂了。”
听到姜逢枝这么说,燕雪心里涌出说不清的惧怕来,她什么都没有了,除了姜逢枝没人愿意帮她。
燕雪收回抚摸阿忘面庞的手,侧过身抱住姜逢枝:“对不起我错了,姜哥哥我错了。我只是不懂,如果姜哥哥不是为了给我换脸,为何要掳走她?”
为何掳走她?
当然不是为了燕雪,只是为了他姜逢枝自己的私欲罢了。
但他不会告诉小雪。
“要想换脸效果更好,需要把供体调养一年半载,免得到时候皮囊不符合小雪身体,腐烂了白费功夫。”姜逢枝编了个理由哄燕雪。
燕雪不知道信是没信,只是乖乖地点头,说知道了。
燕雪表示知道了,装睡的阿忘也知道了。
她还穿着成婚时的礼服,妆容花了少许,她不知道是该继续装睡还是醒过来。
又过半晌,喝了口水的姜逢枝要继续驾驶马车,燕雪为了表示乖巧忙说她也能驾车,姜哥哥很辛苦再休息会儿吧。
燕雪出去后,马车内只剩姜逢枝与阿忘。
姜逢枝凑近了些,将她凌乱的发丝顺到耳后,低低唤了声:“阿忘。”
阿忘被这声呼唤激得轻颤了下眼睫,姜逢枝注意到了,低声道:“别怕,醒过来吧,我不会伤害你。”
阿忘不信,但一直装睡下去并不会改变局面。
她睁开双眸,瞧见的是熟悉的面孔,那个书房里伺候笔墨的仆人。所谓家道中落、父母双亡、有幼妹要养的仆人。
瞧见他眼里浓郁古怪的情意,阿忘灵光一闪,略带埋怨地说:“你的妹妹原来是情妹妹。”
“你掳走我做什么?”阿忘咳嗽一声,勉力坐了起来。
“在下喜欢君小姐。”姜逢枝没有隐瞒。
阿忘惊讶于他的无耻,却不想激怒他,轻声道:“你是?”
“姜逢枝,”姜逢枝瞧着阿忘还算冷静的目光,略带威胁地补充了句,“画皮师姜逢枝。”
阿忘心里一沉,她虽然不怕死,可并不打算被剥皮而死。
“君小姐,”姜逢枝蓦然凑近阿忘,将她强硬地抱入了怀中,“别动。”
“我很早就想这么干了,”姜逢枝嗅闻着她颈项、她面庞,低低地轻轻地唤着,“阿忘,你闻起来真好闻,你在束大夫怀里时,也让他这么嗅闻吗?”
“无耻。”阿忘忍不住低骂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