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压在第二天早晨拉开了门。
面前站着一个翠绿发尾的少年,肩膀上站着一只鎹鸦。
十四岁的年纪,碧青色的眼睛,整个人看上去有点呆呆的。
时透无一郎简短的说:“切磋。”
陆压:“……”
陆压冷漠脸:“不要。”
“为什么?”时透无一郎有点疑惑,“炼狱先生说找你切磋可以开斑纹。”
陆压开始骗小孩:“这是谣言,不要听信。”
时透无一郎平静的指出:“但是炼狱先生开斑纹了。炼狱先生从来不会骗人。”
陆压道:“所以他后面说的你听了吗?”
时透无一郎道:“没有。”
坦诚的有点令陆压心梗。
他的鎹鸦银子说话了:“无一郎失忆了。”
“他听人说话经常只听前半句,后半句不听就跑了。”
“请您别介意。”
陆压更心梗了:“我知道。”
他早就从产屋敷耀哉那里把九柱的家庭背景和过去信息都了解过一遍,一个比一个惨一个比一个痛苦,整个柱级队伍凑不出几个完整的家庭,光是看过一遍都觉得难受。
于是银子也不说话了,十四岁的少年和他的鎹鸦一起盯着陆压。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一岁的“时透无一郎”——有一郎正用一种堪称凶狠的目光盯着他。
陆压转过头,深呼吸一口气,在心里对自己念:“别生气别生气,他只是一个失去了哥哥痛苦到失忆变得有点……的少年,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母亲说过面对孩子尤其是乖巧听话的孩子要用包容的心态……”
念完了之后,他对无一郎和蔼可亲的:“听陆压哥哥的话,回去把炼狱先生要说的话听完你就知道了,好么?”
时透无一郎仰头:“你不想说吗?”
陆压道:“对,我不想。我昨天才刚刚骂了人,今天还没有完全平复心情。”
时透无一郎放空了一小会儿:“好吧。”
他回去找炼狱先生去了,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想起来什么似的说:“再见。”
陆压道:“再见。”
于是时透无一郎这次才是真的走了。
陆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忽然垮下来,靠在门上,一只手捂住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唉——”
烦。
这个世界真是糟糕啊,大多数事情都不能使人如意。小太阳对于如此之强的针对性——针对恶鬼已经有了一点发现。这种宿命般被选中的感觉。
也许是世界把我从我的世界拉过来的。
他想。鎏金的瞳孔注视着蝶屋之外依旧坚持不懈复健的队员们。
世界爱着这群人类,爱的有点不像个标准的世界意识。
至少天道一般的存在应该只公平且无情的,但是想想鬼王这一千年来造的孽,世界对于鬼杀队的偏爱好像又有了理由。
于是太阳被拉到了这个世界,冥冥之中他能明白这个世界的意思。
世界想要鬼王死,该下地狱的要下地狱,该上天国的要上天国。
他们不应该因为恶鬼而折损自己的寿命。
紫藤山上漫山遍野的墓碑依旧令陆压触目惊心。
没走的时透有一郎站在面前,叉腰,“颓废了吗?明明是个大人。”
陆压没有改变姿势,“颓了。我不是大人,在我们那儿,我还只是一只没有成年的小鸟。”
有一郎顿了顿,又说:“对不起。”
陆压把手拿下来了,“嗯?为什么这么说。”
有一郎道:“因为,如果无一郎开了斑纹而在二十五岁之前死去,我会很生气,所以有点迁怒你。但是我知道,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不应该迁怒你的,你想救他们所有人。”
陆压歪着头:“你怎么知道我想救所有人。”
有一郎:“嘴硬的大人。如果不是,你昨天不会那么生气的。”
“都说了我不是大人。你连我昨天生气都知道?”
“我有时候也会在鬼杀队四处走走,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无一郎身边的。”
陆压揣着手,又是一声仰天长叹:“在鬼杀队的这么些天,我要把我这一百年的气都叹完了。他们这种听不进人说话的家伙真讨厌。”
有一郎在这一点意外的和他达成了共识:“确实很讨厌。”
一神一魂同时:“啧。”
不爽。
陆压简直可以预见这个消息在九柱之中传开之后,九柱会排着队上门求切磋。看昨天不死川的反应就知道了。
越是知道越是闹心,他干脆躲到了岩柱悲鸣屿行冥那里,坐在他托举的巨石上沉思。
悲鸣屿行冥是个僧人,但是和陆压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