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村子之前, 张仲景为村里不少人看了病。
针灸、艾灸、砭术。
汤药、按摩和运动。
姜烟这才知道,原来中医分这么多类别。
“砭术跟后世的刮痧很像。我还以为分类的话, 刮痧和针灸按摩应该是一起的。”离开村子, 张仲景的背篓里满是村民们送的礼物。
大多都是方便长时间保存的干粮。
听姜烟这么说,张仲景稍稍捋须,笑道:“针灸由砭术而来。砭大多为石头, 最后由针灸取代。”
张仲景摆手:“你无需为这些可惜。在两千年的时间中逐渐消失的,那说明肯定有了更好的取代。”
砭术里的部分石疗和刮痧都可以保存下来, 这就表明大部分的砭术是渐渐被淘汰在历史中了。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跟着张仲景的这些天,姜烟都学会辨认不少草药。
路上跟着张仲景一起采药。
背篓里的食物越来越少, 农特产倒是越来越多。
姜烟甚至都忘记了时间, 不记得到底这样跟着张仲景走了多久。
直到有一日,张仲景带着姜烟到了长沙。
“我虽有心行医, 可父亲一直都盼着我可以为官。既如此,便当这个官吧!”
张仲景背着背篓走进面前的官衙,从一个四处行医,看过大好河山的青年,成为了长沙太守。
外面诸侯纷乱, 朝堂不稳, 每日都有人死在争权夺利之下。
可坐在长沙府衙内的张仲景却萌生了一个念头。
“比起做官, 我依然想要当个大夫。”张仲景捂着眼, 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他这个想法在如今这个世道,可是很没有出息的。
天下何人不想做官?
张仲景作为大夫, 不好再像从前那样,直接进入百姓的家里为他们治病。
可他在府衙中, 百姓更不敢随意靠近。
“我思来想去, 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主意。”张仲景瞧着姜烟, 略有些得意的说:“每月的初一十五,我就坐在这府衙堂上,他们自行前来找我看诊就好。”
姜烟只在旁边闻着炮制好的草药,听到张仲景的话一点都不意外。
按照“坐堂大夫”以及往后各朝各代的医馆都取名“某某堂”的来历介绍,这就是因为张仲景在担任长沙太守的时候在庙堂之中为当地百姓诊治。
起初来看诊的人不多。
到后来,张仲景为当地百姓诊治的消息传出去之后,不管是真来看病的,还是来看热闹的。
每逢初一十五,都会有许多人赶来找张仲景看诊。
张仲景一点也不觉得累,每日还会看医术,做各种记录。不仅如此,还广为搜集民间的各种偏方和诊治办法。
“民间有许多药方和治病之法都非常有效,若是能够将它们都整理出来……”张仲景看着面前的资料,微微叹气。
一人之力可以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
除此之外,张仲景时常外出拜访名医,希望可以学得更多的医术。
可东汉末年的纷乱由不得张仲景安心学习医术。
各地兵荒马乱,兵荒马乱之后便是瘟疫横行。
只张仲景的家族,也在这疫病四起的年岁里,只几年的时间,便从当地大族锐减至几十人。
造成这个情况的元凶,是席卷中原的一场传染病——伤寒。
根据后世史学家推测,只东汉末年,死在伤寒中的百姓就有两千万人。
张仲景走在长沙郡的每一处都能听见门内悲戚的哭声。
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停放着棺材。
穷一些的人家,就只能用一卷草席草草将亲人下葬。
有人在这场病中全族皆灭。
有人在这场病中苟延残喘。
有医德的大夫对这个病也束手无策,没有医德的大夫带着全家逃之夭夭。
姜烟只觉得整个长沙郡哪怕艳阳高照,也冷得刺骨。
这里,不像是人间。
恍若炼狱。
战场上尽管血肉横飞,可至少死得痛快。
再战场之后,伤寒症犹如一把软刀子,一点一点收割百姓的生命。
“伤寒之症,犹如猛虎。”张仲景扶着一棵槐树,望着犹如空城的长沙郡,最终背着他的药箱,出入于每一户人家中。
姜烟好几次都不敢走进那些人的家里。
哪怕知道幻境里的人都看不见她,可她还是不想走进去。
病痛不会在意你是高门士族,还是街头乞丐。
染上伤寒,上吐下泻,高烧不退。
让你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丧失所有自尊。
身上还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