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庄子离京郊大营不远,但也不近。若是骑马驾车,一刻时辰即到。若是走路,近八里;路程少说也要走要近半个时辰之久。
霍继风弃马而行,沈寅便知对方是有话和自己说。
沈寅;外祖家和武安侯府有些渊源,他投军之时走;就是武安侯府;路子,也一直颇得霍家;赏识。霍继风惜才爱才,曾赞他绝非池中之物,平日里对他亦是十分看重。
“今晚盛大人可算是一雪前耻了。”霍继风对着夜色感慨道:“我真没想到,燕姑娘竟然是个高手。”
沈寅一听这话,便知他要说什么。
“燕姑娘确实是个好姑娘。”
“是啊,可惜了。”
“是我害了她。”沈寅停下来。“如果她没有被选中和我议亲,就不会出事。我明知这是那女人;阴谋,可我这次不打算躲开。”
霍继风并不意思,这小子看着不太爱说话,实则主意比谁都正。若不是心性坚韧意志过人,又怎么可能在那样;龙潭虎穴中活下来。
“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难道你希望自己所做;一切前功尽弃吗?”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以后会更努力。”
“我只能说,她不适合你。”
“我知道。”
那个女人出身王府,是有封号;县主,进门之后又连生两子,早已将父亲笼络过去。父亲这些年对他们姐弟俩越发冷淡,如果不是母亲去世前执意让父亲上折封他为世子,只怕国公府;爵位早已和他无关。
姐姐出事之后,他更加小心谨慎,这五年来可谓是如履薄冰。没有人知道那些隐忍煎熬;日日夜夜,他;内心有多荒芜。在外他要争前程,在内要斗毒妇,摆在他面前;除了血淋淋;算计之外再无其它。
而燕姑娘就像是开在荒芜之地;一朵花,他见过这样;美好,岂有不争取之理。哪怕是前路再艰难,他也要试一试。
霍继风略感头疼,他确实盼着好友铁树开花,但他也希望自己看重;后辈能得偿所愿。古人云红颜祸水,那位燕姑娘真是让他为难。
偏偏娇花一样;小美人,居然还能在棋场上与他一较高下。可能是英雄所见略同,也难怪朝正和沈小子眼光一致。
“你既然知道她不适合你,你可以用其它;方式弥补。”
“我…刚开始也是这么想;。”
霍继风头更疼了。
“那燕姑娘对你…”
“她是个善良;姑娘,她说她不需要我负责。”
“……会不会她不是在和你客气,她是真;不想和你有所牵扯?”
霍继风言尽于此,他知道以沈寅;聪明肯定能明白他;意思。
果然沈寅闻言,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
两人继续前行,默默走了一段路后霍继风说了一声“上马”,然后沈寅紧随其后也跟着上马。马蹄声渐远,慢慢消失在夜色中。
凉风鼓动着大营外;旗帜,猎猎作响。守在外面;士兵站得笔直,与手中;长缨枪一般不折不惧。
此处驻扎着护守京城;重军,霍继风是副统领之职。他是宁凤举;左膀右臂,哪怕宁凤举不常在军中,军中一切军纪军规并无差别。
大营正前是营垒和望楼,进辕门过演武场再到营房。他和沈寅分开之后直奔宁凤举;营帐,却不想在门外吃了一个闭门羹。
朝正居然不在!
这大半夜;不见人,难道是去夜会佳人了?
他今晚还就不睡了!
……
夜色沉沉,远处隐约还有狗吠人声。一室诡异;安静,气氛凝固着难以言喻;尴尬,女子细细;哭声直往人耳朵里钻,比之猫爪挠心更甚。
软弹;触感似乎还留在掌心,像一团火在烈烈燃烧。再听这磨人;哭声,宁凤举感觉自己;心也跟着烧了起来。
“别哭了。”
这声间低沉得吓人,却带着几许说不出来;怜惜,哪里还有往日;凌厉威严。
燕迟也不想哭,可是她受不住疼,又觉得很羞愤。活了两辈子头一回被人打屁股,实在是太过羞耻。
穿越至今,她好像从来没有自主;生活。侯府不容她,出了侯府也不得自在。碰上这么个要人侍候;大爷,好不容易出来玩几天还要被监视。她顺着着这个时代;环境,小心翼翼地压制着自己;天性。
她又不是犯人,凭什么这么对她。
“您打我…我这么听话您还打我。”
“我…”宁凤举生平第一次觉得词穷。心火所到之处一片滚烫,滚烫之下似有无数;枝芽争着抢着破土而出。这种感觉太过陌生,似喜悦似悸动让人沉沦,既舍不得斩断,更舍不得抹去。
这么爱哭,还这么娇气。他应该避之唯恐不及,而不是继续留在这里听她哭诉和指责,更不应该心软,但他;脚底却像是生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