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尚小云重新坐在了穆东明跟前,端起十三新沏的茶,借着粉彩瓷盅透出的微微暖意,驱散了指尖微微的凉意后,他抬目朝穆东明看了过来。
穆东明迎上尚小云的目光,冷冷说道:“我昨天坐这看你喝了一夜的酒。”
尚小云点头,“我知道。”
若不然,十三也不会把他往海水里扔。
穆东明原以为,接下来,尚小云就该说一说,他到底是因为什么买醉了,可等了又等,一盅茶喝得都见底只剩茶渣了,也没等来尚小云开口。搁下手里的花盅,穆东明目光轻抬,看向正低着头轻轻把玩着粉彩瓷盅的尚小云,“不想说?”
尚小云握着茶盅的手僵了僵。
穆东明又等了等。
只是,却迟迟没等来尚小云的开口,耐心告罄的他扔了手里的茶盅,起身便走。
茶盅倒在黑漆圆桌上,哐啷哐啷转了一圈后,到底没能站住,茶叶洒了一桌,茶水顺着桌子像小蛇一样朝各个方向游去,很快便顺着桌沿流成了一条线。
尚小云怔怔的看着那条随时都能断掉的线,握着茶盅的手又紧了紧,眼眶都跟着泛起了微微的红色。却在这时,一阵衣袂翻飞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头顶响起穆东明冷凛的声音。
“说吧,到底是什么事,天塌了,我替你扛着。”
尚小云蓦然抬头朝穆东明看了过来,对上穆东明狭长幽深的眸子,瞳孔骤然一紧后,尚小云扯了扯嘴角,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王爷,我闯大祸了。”
穆东明心头咯噔一下。
闯大祸了?
不会是把旧港国的皇妃给睡了吧?
这么想着,穆东明撩了袍角,缓缓坐了下来,问道:“闯什么祸了?”
“我,我……我好像有儿子了。”
穆东明感觉好像是腰又好像不是腰,反正也不知道哪里突然就“咔嚓”了一声,他默了一默,咬着牙,不动声色的坐了下去,双手磨梭着玫瑰椅的扶手,慢吞吞的问道:“怎么说?”
尚小云摇头,“我不也不知道怎么说。”
穆东明动了动绷得像根弦的老腰,慢条斯理的问道:“那你是听谁说,又或者是怎么知道,你,可能会有一个儿子的事?”
尚小云耷拉着脑袋,“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你说要一个即不影响体验又不伤害身体的避子方子,我在这边找不到,去了旧港多方打听仍旧无果,我就想着还是老方法吧,混到女妓里去打听……”
“我发誓,我真的没想和她们有什么瓜葛的,我就是想着能跟她们取取经,看看她们是用什么方子,结果……结果有一天,我明明只是和一个叫索非娅的女妓聊聊天说说话,可不知道怎么的,就上了她的床……以前这样的事也有过,我留了些过夜的钱给索非娅就走了。”
“可是……”尚小云抬起惨白的脸,看了穆东明,“有人突然告诉我,索非娅她生了个儿子,并且对外说,那儿子是我的。”
穆东明眉梢轻扬,看着尚小云,“人呢?”
尚小云怔了怔,“什么人?”
“那个叫什么娅的女妓。”顿了顿,“是不是你的儿子,她不是最清楚吗?”
尚小云哭丧着脸,“找不到她了,我都快把整个旧港翻过来找一遍了,就是找不到她的人。”
穆东明下意识的拧紧了眉头,找不到索非娅?
他依稀记得,当初司牧云把孩子抱回来的时候,也说过,那女人把孩子留下就匆匆走了。
既然索菲娅能找到司牧云,把孩子托付给他,为什么却不找尚小云,直接让尚小云把孩子给领回来呢?
穆东明有种一头雾水的感觉。
尚小云的声音仍在继续,“我只要想到,我可能有一个儿子流落在外面,我这心里就跟刀割一样难受。女妓的儿子,他的出路在哪里啊?难不成以后大了,跟她娘一样也出来卖吗?还有,从小到大他得遭受多少的白眼和欺凌啊……”
“所以,你就借酒浇愁?”穆东明打断尚小云的话,问道。
尚小云摇头,“不是,我是害怕裴老头打断我第三条腿!”
穆东明想着,他要不要现在就把裴璞的活给干了!
知道没有别的事后,穆东明慢慢的站了起来,然后转身朝外走去,边走边觉得自己可能是老了,各方面都在退化了,不然,他也不至于一个晚上都和这么个蠢货耗在一起。
尚小云眼见穆东明什么话都没留下,就这边样离开,一怔之后,下意识的喊了一句,“你就这样走了?”
穆东明步子一顿,回头看了尚小云,“不然呢?”
“你不帮着拿个主意,让我怎么找到儿子吗?”尚小云问道。
穆东明摇头,“我觉得,我还是写封信给裴老先生,告诉他,你干的好事比较好!”
尚小云顿时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