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州城外的长梦园,几年前,园子的主人不知道从哪里寻来几株手臂粗的紫薇花树种在园子的入口处,起先众人也不以为意,毕竟紫薇花并不是什么稀罕品种,山林田野随处可见。但当八月下旬长梦园的紫薇花依次递开时,却着实让起先不以为意的人很是惊艳了一把。
粉色的花朵一朵朵,一簇簇,竞相开放,灿若晚霞,有风吹过,粉红色的花瓣簌簌而落,宛若下起了花瓣雨,美得叫人屏住了呼吸,美得不近情理。
也是这时候,大家才知道,这几株紫薇并不是寻常的紫薇,而是极难得的翠薇,因花开满树,艳丽如霞,故又名满堂红。
紫薇花期长,哪怕便是十月里仍然芳菲难歇。
穆东明却无心欣赏这令人窒息的美,他负着双手站在花树下,看着同样负着双手的梅瑾,“机会有并不常有,错过这次,有生之年能否再等到这样的机会,很难说。不过……”
见他话声顿住,梅瑾不由看了他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自古圣心难测,龙椅上的那位是什么心思,很难说。所以,是机会也有可能是无用功,更甚至是杀身之祸,你要想清楚了。”穆东明说道。
梅瑾不由得蹙紧了眉头。
穆东明却在说出这番话后,不再给口,留给梅瑾独自思考的时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
“王爷,我想知道,在你看来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最坏的结果吗?
穆东明略一沉吟后,问道:“你要我说实话吗?”
“还请王爷坦诚相待。”梅瑾说道。
穆东明点头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最坏的结果,功过相抵,当然,前提是我们赢。”
“没有性命之虞吗?”不待穆东明开口,梅瑾已然自嘲的一笑,说道:“让您笑话了,我自从娶了娇妻有了幼子后,很是怕死。”
穆东明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甚至附和道:“理解,因为我现在也很惜命。”
两人相视一笑,因着这一笑,气氛似乎都变得轻松了不少。
“你那个九全岛,弄得怎么样?”梅瑾问道。
“挺好的,不说固若金汤,但却也是安如盘石吧。”穆东明说道。
梅瑾点了点头,“那就好,想来真有那么一天,我丢官弃爵了,看在王妃和贱内的份上,你也不会介意给我们一家四口一个小角落呆着吧?”
“自然不会。”
穆东明话声才落,梅瑾当即一拳捶在胳膊粗的树干上,“那就干吧!”
随着话声落下,头顶的花瓣突然洋洋洒洒如雨落下,粉红色的花瓣雨落了两人一身,两人本就生得极为出色,此刻沐浴在这粉色的花瓣雨,煞时间引得周遭游人纷纷惊叫出声。
“好美啊!”
“是啊,花美人更美啊!”
穆东明和梅瑾顷刻间黑了脸,俩人不约而同的抬脚往前走去,恰巧前面水畔有座六角凉亭,梅瑾对穆东明说道:“王爷,进去坐坐吧。”
穆东明微微颌首。
凉亭内有石桌并石椅,凉亭外的人造湖渠上有鸳鸯自由自在的游着。
梅瑾突然问道:“王妃,她现在怎么样了?”
穆东明看着游到跟前的一对交颈鸳鸯,扶着栏杆的手不由得便是一紧。
他的小丫头现在怎么样了,他也很想知道啊!
见穆东明不出声,梅瑾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你也别太担心,王妃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穆东明点了点头。
有傅六和十三、覃十五在,他自然相信顾文茵不会有事,他担心的只是……摁下怦怦乱跳的心,穆东明轻声说道:“是的,你说得没错,她是个有福气的人,一定会化险为夷的。”
梅瑾却是想到半个月前自京城传来的消息。
大理寺开堂问案,为了指证涂展牛挟私报复,罗香凤揣着和离书出堂作证。熟是熟非本该一目了然,可随同问案的大理寺左少卿李仲宜却提出了置疑,认为香凤的指证和涂展牛对顾文茵的指证是两码事,又说案情复杂影响太大,不若奏明皇上后,由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
并且还说,既然沈重和顾文茵都没有足够的证据能证明自己,不若就来场斗扇比赛,让顾文茵和沈重各自制出一把扇子,请了长居京城的几位玩扇名家出席品选,谁赢了这场比赛谁就赢了这场官司。
宋仕鲁当堂询问顾文茵和沈重的意见,在俩人都无疑议的情况,定下了半月后三司会审,当堂鉴扇。
算着时间,应该就是这几日的事情了。
沉思间,耳边响起穆东明的声音,“沈重为什么要打一场必输无赢的官司?”
梅瑾抬目看向穆东明,“不是说为了给武玄夏一个举旗的借口吗?”
“这个解释太牵强了,武玄夏要反,不必一定是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