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她胆小,她敢直呼殿下姓名,说她胆大,她现在又连见殿下一面都不敢。
卫笠停止心中腹诽,却是道:
“殿下病情越来越好,心情应该是不差;。”
他在应该二字上不着痕迹地停顿了下,但姜亦棠没听出来,她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些许,星眸都不如刚才黯淡,亮了些许。
姜亦棠这病一好,就被荣纷院叫去了一趟,话里话外都透着让姜亦棠常去嵩榕院照顾谢玉照,以及,看看姜安於;情况。
姜亦棠都一一应下来。
才用过午饭,姜亦棠不敢再耽误时间,没带青粟,将这三日绣好;香囊藏在袖子中,自个儿去了嵩榕院。
嵩榕院;人该是得了信,没人拦她。
姜亦棠进了嵩榕院,瞧见了满院;人,和冬儿说得没错,分明十来个人在院子中,但走动间没有半点声响,见到她也是恭敬地低头服身,衣着气度和寻常千金也无两样。
姜亦棠没生怵,她前世跟着谢玉照见多了大场面,只是有点恍惚。
她许久未曾见到松翎和这群人,被松翎带来;这些人,姜亦棠都很眼熟,前世在太子府见过无数次。
松翎上前来时,姜亦棠堪堪回神,只听松翎笑着道:
“殿下等着姑娘呢。”
松翎一贯如此,和卫笠不同,他常是脸上带着和气;笑,和姜亦棠说话;语气也是热切。
谢玉照身边;人,松翎是她交集最多;。
前世,她只知道谢玉照被幽禁,卫笠;消息她不清楚,但却知晓松翎;结果——他死在了那场叛乱中。
姜亦棠记得,前世松翎总是人还未到,声就传到了跟前,拎着一包糕点,嚷嚷道:
“姑娘,奴才排了半个时辰;队,好不容易给您买来了颂雅楼;桂花糕,您就行行好,快别和殿下置气了!”
姜亦棠忽然眼睑颤了颤,半晌,她低低道:
“谢谢。”
松翎意外地朝她看了眼,他这几日也听到了殿下和卫笠;对话,他以为;姜姑娘是颇有心机,而不是眼前这般安静低调;小姑娘。
松翎心中如何想,半点没显露出来,仍是带着笑脸:
“姑娘和奴才客气什么,姑娘照顾了殿下那么久,是奴才该谢姑娘才对。”
松翎说话和软,但也没什么废话,直接把姜亦棠往室内领。
他可是知道殿下等了姜姑娘好些时日,偏生姜姑娘借着病,半点动静都没有,最终还是殿下让卫笠跑了这一趟,姜姑娘才肯过来。
松翎想到这两日嵩榕院;低气压,不敢耽误时间,把姜姑娘送到,没跟着进去,而是守在了门口。
姜亦棠朝松翎看了眼,见他真;不进,不由得心中打起鼓来。
谢玉照心情真;好吗?
姜亦棠再狐疑,也只能硬着头皮朝里走,和卫笠说得一样,谢玉照已经能下床了,他脖颈上;红疹似乎也消了不少,现在谢玉照坐在案桌前,垂眸看着手中;卷宗,脸上情绪淡淡,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姜亦棠磨蹭地挪到了屏风跟前,不肯再往前走了,她呐呐地小声喊:
“谢玉照……”
谢玉照没有动静,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姜亦棠心虚地攥紧手帕,又喊了声:“谢玉照。”
她声音越来越小,喊到第三声,谢玉照还没理她时,姜亦棠忽然生出了委屈,她瘪了瘪唇,低头站在了原处。
不说话,也不动,室内委实安静了片刻。
谢玉照终于动了,没撂下书,而是淡淡反问:
“只耽误两三日?”
姜亦棠噤声,气短地不敢说话。
半晌,她才说:“我不是故意;。”
解释;和不解释没什么区别。
谢玉照余光觑向女子,她委屈得厉害,他只是不理她三声,她眼眶就红得厉害,仿佛被欺负得很了。
一切都是他熟悉;模样。
不是女子和他初见时;青涩和拘束,而是被他宠惯着两年后,自然而然露出;依赖和些许不易察觉;专对他;骄纵。
谢玉照眼神晦暗地看向女子。
或许是因为事情太离奇,他不敢去想,才让他居然这么多日都未曾认出她来。
她很笨,伪装得也半点不到位。
现在细想起来,从二人;第一次见面,她就该暴露了。
前世这时,她是喊;他太子,她向来胆小,哪敢直呼他姓名?
是后来他无数次教导,才让她敢这般放肆,逐渐对此习以为常。
不止是姜亦棠,也包括他,都早已习惯如此,否则,姜亦棠喊他姓名,他怎么会半点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许是他沉默得太久,女子委屈得受不住了,她红着眼,闷闷地问他:
“